摘要:莫家村三百来人口，濒临铁店港（旧称接战港，相传吴越争战于此水），离运河不远，运河的西岸即王江泾镇。据《闻志》记载，宋闻人氏河东不住住河西，渡河筑屋设肆于此，遂复又成街市。闻川市迁运河西岸留有古迹闻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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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村三百来人口，濒临铁店港（旧称接战港，相传吴越争战于此水），离运河不远，运河的西岸即王江泾镇。据《闻志》记载，宋闻人氏“河东不住住河西”，渡河筑屋设肆于此，遂复又成街市。闻川市迁运河西岸留有古迹闻店桥，这座桥在长虹桥北侧，单孔石拱，跨市河口，位置恰好在运河长堤上。我这次去王江泾，看到闻店桥尚称完好。桥的始建年月已失记，只知道曾在明天启年末重修和清道光七年（1827)重建。重修、重建，都是依靠里人的力量。 大约在闻川市未西迁前，闻川市即有王氏江氏两大姓。根据是祝穆的《方舆胜览》中所说：“王江泾在漕河东，因巨姓王氏、江氏居此，故名。”祝穆的这部地理志大著，成书于宋理宗赵昀在位时（1225-1264)。待到闻川市渡河西移后，王氏江氏随之附居并逐渐取代了闻人，而镇因以名王江泾则要到元朝了。这根据是至元二十五年（1288)刊印的《嘉禾志》上所说“元设王江泾巡检司”，距忽必烈铁骑扫灭南宋不久。巡检司，官署之名。多设于市镇、关隘要害处，掌训练甲兵，巡逻州邑，职权颇重，受县令节制。据此，王江泾这座由氏族而兴，多织绸、收丝缟之利的集镇，在元初朝廷向它派驻了命官后，一躐而成为嘉兴北部的重镇。 闻人氏之衰，我估量在宋末元初。陆游《老学庵笔记》卷一第三十五则记云： “嘉兴闻人茂德，名滋，老儒也。喜留客食，然不过蔬豆而已。郡人求馆客者，多就谋之。又多蓄书，喜借人。自言作门客牙，充书籍行，开豆腐羹店……” 在放翁的笔下，这位闻人滋老先生饶多风趣，或者正因为家亦贫，他待客所食也不过是青菜豆腐汤白饭罢。然而，其实却非是。《老学庵笔记》为陆游绍熙年间家居山阴时撰，去闻人滋隆兴初（1163)中进士不到三十年。而闻人滋以进士官敕局删定官（与陆游同事），历县丞、县令，仕途平顺终无颠踬。再说绍熙之后，宝庆二年（1226)及端平年间，闻人家相继有以医者名播于世，如闻人耆年刻《备急灸法》以济时疫，闻人规精痘疹科，著《闻人氏痘疹论》四卷等等，似乎可证这一时期的闻人氏，尚不至于家道中落。闻人氏的衰败，可以举我在前面讲到的“闻湖胜迹”，如税暑亭、寻梅问柳二桥，那是元至顺年间（1330-1334)朱张穹寿所建，可知闻湖的主人这时已经转换异姓。至于大名鼎鼎为诸生讲学会文之处的闻湖书院，则是明代嘉靖时参议沈谧与太守盛周共建，衍至晚清，湖中仅存书院墩，墩上蒹葭丛芜（丛芜亦美），墩下水中产紫底青口蚬，农历二月里煮汤吃风味最好。 闻人家族自闻人建起，从北宋天禧年间到南宋归于元，两三百年间由闻湖而闻川市，说是王江泾的开镇之祖应当无疑。他如家族中名载志传的闻人安道、闻人璪、闻人宏、闻人颖立等，都见于光绪《嘉兴府志》，我就不烦文抄了。 镇域略说 唐佩金《闻志》述王江泾镇域，沿用旧图经略谓：“镇界无明定区域，秀水县编户二百里，镇市凡四：王江泾、新塍、濮院、陡门，而县北只王江泾一镇。南尽秀水县界，北据吴江县界，南尽云者……南起金桥，东北至油车港接嘉善之天凝庄，北与西北抵吴江所属之黎里、黄溪、盛泽界。曩时行政经划固以郡城迤北，闻川左右周围二三十里内，各乡里悉统于泾镇。”这末几句说得甚是斩截，和今之镇域也大抵相符。三十年前，我从事地名普查，在北乡十数个村镇，有过一个徒步的经历，当年行脚所到的双桥、王江泾、虹阳、荷花、田乐、南汇、澄溪、栖真，在2001年撤乡建镇时，除却澄溪栖真（此两乡今称油车港镇），加上嘉北四村统属于王江镇辖区，面积合127.3平方公里，人口十二万（包括外来流动人口三四万），比较清道光二十年前的户数人口，大致也相埒。  西雁荡 三十年前的北乡，阡陌纵横，湖荡相连，而尤以梅家荡水势浩渺，给予我印象最深。记得我曾在南汇的小客栈住过一宿，客栈的楼下是茶馆店。凌晨一二点钟就被小镇上肉店的杀猪声惊醒，那杀猪声是“嗷、嗷、嗷”的长声尖叫，有似绝望之诉求。接着，茶店里，扁担铁钩碰着木桶的叮叮当当的挑水声来了，铁钎嚓嚓嚓的捅炉子声来了，一个昨天打过照面长得肥胖的女人搬动茶壶茶盅的丁零当啷声来了,还有那咚咚的脚步声、咳痰声、擤鼻涕声、划火柴吸烟声、嗓子有些苍哑的大声说话声，都来了。这是四乡赶来吃早茶的农人。千百年，农人循顺着天地自然作息，而早茶便是一天里作息的起始。这会儿，茶店已是热气蓬蓬（通红的茶炉上，团团坐着八九把大水壶正煮水沸腾），烟雾弥漫，烟雾是气氛也有声（吸烟的人无数，吸烟说话两无碍），农人的脸个个黝黑赭红，这一天当中的精气神，全在早茶的那一刻勃发了。我受着感召，天未明就下楼去泡了一壶茶，拿了个茶盅，盅的边沿有一圈铁锈般的茶垢。又到隔壁糕团店买回四只烫手的刺毛鲜肉馅团子，哧呼哧呼把团子吃了，一壶红茶喝白，天色已大亮，起身去梅家荡。  梅家荡 这是我普查地名的一个重点。我找寻到了书院墩。时令正值晚秋，墩上、荡埂上，芦花怒放似雪。我伫立在南岸远望北岸，尽目力所及，那茫茫水域的北岸，影影绰绰似墨洇染的几簇起伏的黑点儿，应当便是古称“墅泾”的村庄了。梅家荡水通田北荡、菩提荡，水质明净、鲜香。我在南岸芦苇丛生的浅滩上发现，水下到处栖息着螺蚬，都静静的。螺是青壳的，蚬是紫壳而青口的。螺蛳和蚬子，它们甲壳上的纹络，明晰可辨。三十年前的梅家荡水，留在了我的记忆。这样清澈的水，使我毫不怀疑可以生饮。 古人以三十年为一世，我写一世前的南汇茶馆、梅家荡水，不免是重做一世的旧梦，而旧梦碍难割舍，这就不免于本节文字有些“跑题”的歉意。然而所说是在镇域内曾经有的人文，因此并非是缠夹。再者，我写文向来惮于放纵情感，讲到“旧梦”的几句，尤其是水，也是不得已而与之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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