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会以后,铁崖先生与嘉禾的文章因缘未断,与濮仲温也保持了相当的联系。三年后的至正十三年(1353)七月,铁崖先生再一次来嘉兴,六日,应老友潜居徐公请,撰文记嘉兴惠安寺之重修。七日,应弟子濮仲温的要求撰写
文会以后,铁崖先生与嘉禾的文章因缘未断,与濮仲温也保持了相当的联系。三年后的至正十三年(1353)七月,铁崖先生再一次来嘉兴,六日,应老友潜居徐公请,撰文记嘉兴惠安寺之重修。七日,应弟子濮仲温的要求撰写了一篇斋记,即《松月寮记》(《濮川所闻记》有录,此文显示了他与濮氏的密切关系)。此时,濮仲温两次被举荐乡试两次不赴,又遭遇“丁时变”(作者未详此变故),心灰意懒,于是遁入空门。在永乐市中(据《濮川所闻记》)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筑别墅“松月寮”,周围种了几十棵松树,濮仲温本人角巾道服,自号松月道人,每于松风明月下,弹弹琴,作作诗,读读道经。某日种蔬,归而有作: 小筑茅庐一径开,云林深处少尘埃。 家园百亩躬耕罢,五柳门前次第栽。 闲居幽湖的濮彦存仲温大有五柳先生的味道,这样的生活,必定也是杨铁崖所欣赏的。也是他乐作《松月寮记》的原因。 濮乐闲濮仲温父子出资,借着杨铁崖的名头在元季濮院召开的聚桂文会,实是后世借名头的文会的滥觞,这样的文会,我相信,依照铁崖先生的文学素养,未必入得他的眼睛。不过,吃人家的嘴就软,他也不必揭穿这个小小的把戏吧,至于濮氏,反正有的是钱财,靡费一些也无妨,况且,这与会的五百人,分散各地,着实为濮院做了义务宣传员,而最最重要的,此后的地方志,哪一本又少得了这么精彩的一笔,乐闲先生的这一笔生意,应该是他最得意的。这场文学的盛会,后世果然屡有提及,清初的大诗人朱彝尊就不止一次谈到,“当元之季……濮仲温父子居濮市,丰于资,集一时名士为‘聚桂文会’……”(见朱彝尊《徐一夔传》),这里,“丰于资”,也大抵可以觉出竹垞的褒贬。而最能够鲜明地反映朱彝尊对濮氏的态度的,是《静志居诗话》中的《怀阅(字用和,嘉兴人,以纳粟仕)》篇:“则知当日以纳粟入官,盖富而好事者,濮乐闲之流也。”对于濮乐闲“之流”的附弄风雅,以竹垞的大才,哪里瞧得上啊! 小地方文人的诗,实在不大可能有多少出挑的,铁崖先生的“自吴毅以下,文皆传世”这一句为历代濮志津津乐道的评语,不过是一句客套话。万历四十一年(1613)七月十六日,李日华君实先生谈及元季至明成化年间的一部嘉禾诗选《槜李英华》,认为“凡九十三人,无一秀句”,可以想见君实先生的失望。这中间提到当时也算著名的贝琼、鲍恂、姚绶等人。三子尚且不入君实先生的法眼,遑论他人。杨铁崖论诗的眼光,更在君实先生之上,于此不难窥测铁崖先生的两难之心。 问题是,诗文越差,不自重的附弄风雅者就越多。聚桂文会后又十二年的至正二十二年壬寅(1362),杨铁崖应弟子贝琼所请,为萧山令尹本中作《吴越两山亭志》并择取与此有关的诗词。他这回是拿了官方的好处费的,照例不必过于认真。一天深夜,杨在嘉禾,提笔选诗,书稿即将选好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子夜,夜阑人静,忽然,响起不大的敲门声,似断还连,敲得实在不够坚定,但,清晰可闻。铁崖先生好生奇怪,开了门,蓦地看到黑压压的一大片人,都是嘉禾写写诗歌、附弄风雅的一帮半拉子文人,人人手执金缯(钱币和高级丝织品),乞求杨铁崖留选自己的诗歌入集。铁崖先生又好气又好笑,对着一干人道:“生平于三尺法,亦有时以情借,若诗文,则心欲借眼,眼不从心,未尝敢欺当世之士。”于是当场批选了鲍恂、张翼、顾文晔、金炯等,被选者竟无一人在。这帮丢人现眼的家伙全傻了眼,有的恳请铁崖先生放宽尺度让其入选,也有的干脆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了。这一回,铁崖先生忍不住发了牛脾气,詈骂道:“看看你们的诗歌,快快重新投胎去吧,真是风雅扫地了!”挥手将这一帮看着触气的家伙赶出门外,关了大门,吹灭蜡烛,睡觉。 这样的情节,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确是事实,记录在《乐郊私语》一书中。作者姚桐寿与铁崖先生大概有一些交往吧,也且为姚所亲见。这一段本事,有时混记在铁崖先生批选“聚桂文会”所结集的一部书里,我今从《杨维祯年谱》(孙小力)一书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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