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乌镇的园林,自唐裴休在黄家板桥西筑长廊蔽日的裴休府开始,宋有沈平宅第东皋园、秦申王桧园等十六处;元有员外颜旒宅一处;明有王英、王济父子之横山堂,李乐之拳勺园等十七处,清有徽商严大烈所建之宜园、严辰翰
乌镇的园林,自唐裴休在黄家板桥西筑“长廊蔽日”的“裴休府”开始,宋有沈平宅第东皋园、秦申王桧园等十六处;元有员外颜旒宅一处;明有王英、王济父子之横山堂,李乐之拳勺园等十七处,清有徽商严大烈所建之宜园、严辰翰林第等十四处;民国尚有张氏适园等五处。特别是南栅河西的适园,密植嘉木,四周环以碧草,“上有高台,登台四瞩,则寿圣塔矗于东,田野村舍互于西,而吴兴诸山亦远在烟云缥缈之间。”通过民国二十三年春剡溪人陈醉的笔记,我们尚可领略其中的韵致。庸园的建造,自然是乌镇绵延千年之园冶的余续,也可以说是乌镇造园艺术的最后一次高峰。 因为有孔另境细致的描绘,后人大抵还能觉出庸园不凡的气势。我在最近出版的孔另境的一本散文中,还看到一张孔家花园(庸园)的示意图,是一位陆姓老人根据当年亲眼所见回忆绘制的。 凭借着这一张示意图,五月二十九日这一天,我来到东栅财神湾西边的原孔家花园,拉开矮门,是一间极普通的民居,八十五岁的女主人许兆年接待了我。许兆年十八岁嫁到孔家,在此已经生活了六十多年,许兆年的丈夫是“祥”字辈,论辈分,她比茅盾、孔另境都要大一辈分,说起来,茅盾是她的侄女婿。和老人聊了一会儿天,我即起身,随人走入内室。打开后门,抬头所见,是一个天井,里面植着两棵桃树,天井的北面,是一片竹林,竹林尽处是一道围墙,越过围墙,还是一片竹林,总共大约有十来亩地的样子;往北,另有一道围墙,第二道围墙外,才是一片白地。当年的老房子,如今只剩下边上的围墙,但幽深曲折冗长的规格,却是镇上别处的房子中极为罕见的。老宅中,有一棵高大的广玉兰,两枝金桂,几枝枇杷,甚是可爱。只是,当年庆增公亲植的几百枝高过屋脊的黄杨树,我一枝也没有见到。老宅前半爿住人,收拾得整齐修洁;后半爿,是一片废园,枯黄的竹叶,堆得厚厚的,踏上去,快淹没我的脚板了。 当年的庸园,应该包括现在孔家住屋东边贴邻的孙家厅。许兆年说,孙家厅原是郑家的房子,郑家是孔家外婆家,后来,郑家败落,卖与孙家。 孙家原籍绍兴,光绪末年,孙秀林挑着一副笸箩,带着一家五口,步行来乌镇,吃苦耐劳,加上精明睿智,孙秀林开始发家,买下孔家花园的东半爿,从此,孔家花园、孔家厅的一爿,一变而为孙家花园、孙家厅。 孙家花园是文学家木心先生出生的地方。木心,一九二七年生,木心是笔名,原名仰中,字璞,先生五岁时,父亲孙德润(孙秀林之子)去世。一九四八年,木心上海美术专科学校西洋画系毕业,一九八二年去国,左手画画,右手为文,木心的文章,得二陈(陈丹青、陈村)绍介,近年,渐为国人所知。 隔着一堵墙,我听到了孙家花园里传出的电锯的声音,还飘过来一阵现代的油漆气味。 兜一个圈,从公路旁的东门口进入孙家花园,青砖砌就的小洋房赫然在目,转入里面,厅堂俨然,当然是新修的,刨花满地,建筑的杂物堆成了小山。出得厅堂,来到一个“正式”的花园,假山堆耸,池水是怪异的绿,弯曲的水池边,挂下去、挂下去的藤蔓,肆意地疯长着,像是要触及一个旧梦。 “有一年,木心回来看自家的老房子,他不认识我,我认识他,我说:‘你是孙仰中!’” 木心很惊讶,“你怎么认识我?” “我与你阿姐同学。” 许兆年回忆那一次意外的相见。她还记得木心母亲和木心小时候的情况: “木心母亲是大块头,木心小时候文气,长,瘦。” 一九九七年冬,游历了大半个世界后,木心先生悄悄来到乌镇,只为了瞥一眼老家,东栅北栅,所见“运河两岸大抵是明清遗迹,房屋倾颓零落,形同墓道废墟,可是都还住着人。”现在,东栅经过整修,财神湾也阔大气派得多了,但除了阿拉阿拉的一拨拨上海人,乌镇原住民却愈发的少了。东栅成了一个景观的区域,细民歌哭生聚的细节,睿智如木心先生,该到哪里去找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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