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师,乡下虽不比城里,但寒舍的素馔是常备供养的。 居士贵乡何处啊?憨山笑吟吟地举箸搛起一个肥肥的红烧素肠圈,边吃边问。 鄙乡是麟溪,去郡城东北二十里 哦,是麟溪呀,栖真养道的福地呀。哦咳咳! 憨山放下箸
“大师,乡下虽不比城里,但寒舍的素馔是常备供养的。” “居士贵乡何处啊?”憨山笑吟吟地举箸搛起一个肥肥的红烧素肠圈,边吃边问。 “鄙乡是麟溪,去郡城东北二十里——” “哦,是麟溪呀,栖真养道的福地呀。哦——咳咳!” 憨山放下箸,脸上显出悲容。 “贵乡的宝刹栖真寺,离府上几许里程?” “里许路。只是,只是,寺荒寂已久,这次弟子来,就是,就是想借重大师——”沈旅渔有些急不择言。 “塔院安否?” “荒寂,咳,真是,荒寂——” “咳,咳咳——” 憨山脸上的悲容浓重起来,把一碗莲子羹轻轻推开。 这时,两人的所想不同。沈旅渔所想是,这次邀憨山去麟溪,借重大师的名望,实现他向栖真寺许下的置长生田四十八愿,每愿一亩田地,合银五两。只是沈家不比从前了,他个人力薄,祖上所遗田产,大多已属他姓,世事纷纭,吾辈唯以向善为怀,以祈后福子孙。 憨山呢,所想是,数十年来奔波于江湖,到过无数名山丛林,讲授经法,所蒙化者以千万计。平日里教导起四众弟子来,也总是以儒者“一日为师,终身如父”为训诫的。却偏偏对于蒙化自己的恩师——云谷师尊,多少年来未曾起一念想,也未曾去师尊的埋骨处致一礼,“真是业障迷心呀”。憨山深切自责,低声对沈旅渔说:“朽人先师云谷的灵塔就在贵乡宝刹,朽人此番随居士去。先师弃世已四十二春秋,世俗所云,墓木也将拱矣。” 憨山随沈旅渔在倾脂河下的船,出望吴门水关,船走运河由上目港折向东,过北官荡,经桃墩、庵西埭入丁安荡,向晚抵栖真寺。寺荒落甚,山门窳敝,草长及膝,鸟屎斑斑。寺中只僧海印一人,老而惫。海印抖索索拄杖引憨山去塔院,门半掩,摇摇欲坠。沈旅渔去废池里舀来半钵水,憨山沐了手,在暮霭里默默向先师的灵塔行礼。憨山的心凄然久之,塔一盘,这是僧侣墓塔的定制,佛和菩萨、缘觉、罗汉,则八盘、七盘、六盘不等。先师的灵塔其实仅名存,塔身早已倾圮,塔砖散乱在草丛里。憨山俯身捧起一块残砖。拂去尘泥,那砖上刻的字只依稀辨认得一个“之”,半个“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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