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借着春节的几日闲暇，挑了一个午后，我与友人去访王店的曝书亭。朱彝尊故居本叫竹垞，这也是他的号。曝书亭是在竹垞内的，但因朱彝尊的《曝书亭集》名气太大，后人就以曝书亭作为其故园之名了。 园始建于清康熙三十五年（1696），三百年来多遭兵燹，共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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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春节的几日闲暇，挑了一个午后，我与友人去访王店的曝书亭。朱彝尊故居本叫竹垞，这也是他的号。曝书亭是在竹垞内的，但因朱彝尊的《曝书亭集》名气太大，后人就以曝书亭作为其故园之名了。 园始建于清康熙三十五年（1696），三百年来多遭兵燹，共经历过十一次修葺，现在的园子是由清嘉庆元年（1796）浙江学政阮元主持重修时的格局。园林并不大，玲珑、委婉，进门环视，尽收眼底，曝书亭宛在水中央，其余还有荷池、曲桥、娱老轩、潜采堂、六峰亭、醧舫等景。论建筑之美，我认为首推醧舫。娱老轩内，1963年修葺时，将朱氏家祠中的朱彝尊石刻像移入嵌于壁中，两边还有名家石刻如许瑶光等墨迹。堂中悬着“研经博物”匾额，原是康熙御赐的。 曝书亭的两面青石柱上镌有集杜甫诗句的槛联，原为汪揖书，重修时为阮元摹写：“会须上番看成竹，何处老翁来赋诗。”亭石柱上还刻有阮元重修曝书亭时，和朱彝尊词所作的《百字令》，及当时嘉兴知府、诗人伊汤安的和作。可惜亭中游人如麻，或坐或卧，无法细看。 立春后阳光大好，晒得整个曝书亭里的老树、池塘、楼榭、石狮都懒洋洋的。有了好太阳，却无书可曝，“曝书”成了“负暄”。民间流传着朱彝尊袒胸露腹在荷花池边晒肚子的故事，说是被微服出巡的康熙皇帝看到，问其原委，朱彝尊感叹自己一肚子的书派不上用场，快要发霉了，晒晒太阳。康熙回京后就召他入了翰林院。可见“曝书”是晒肚子的，“负暄”是晒背脊的。 朱彝尊当年入朝为官，住在京郊时想念故乡嘉兴，因此写成了《鸳鸯湖棹歌》一百首。这棹歌继承着刘禹锡开创的“竹枝词”风格，简洁明朗、贴近生活，犹如船歌，又别具典雅。嘉兴文人从此唱和了三百年，大概是找到了属于近现代嘉兴的集体风格。 棹歌将嘉兴风土人情悉数写尽，是一部有韵的方志，也暗藏了作为前朝遗民的朱彝尊反感清军南下掠夺，导致兵灾连年的感情。他的思乡是与思明朝不可分割的，似乎也与思茶、思情人不可分割，且看《鸳鸯湖棹歌》之四十，诗云：“雨近黄梅动浃旬，舟回顾渚斗茶新。问郎紫笋谁家焙，莫是前溪读曲人。”嘉兴人到清代还惦记着大唐贡茶“顾渚紫笋”。顾渚山在湖州长兴，是茶圣陆羽隐居之地。可以想见，以嘉兴的地利，有唐一代得尝顾渚紫笋是近水楼台。然而唐代的茶，尤其是顾渚紫笋这样的贡茶，皆是蒸青工艺的紧压团饼茶。至于“斗茶新”的斗字，指的是中晚唐时期顾渚与阳羡交界之地，两州刺史为了选择最优良茶叶进贡所设立的竞会制度。可见朱彝尊对唐代茶文化是了然于心的。到了清代，贡茶与竞会制度对于湖州早已成了数百年前的往事，但顾渚山与紫笋茶是不会不在的，只是加工工艺完全变革了。可见这首诗中的茶是复古写法，那么又是谁在“问郎”？又是谁在“读曲”呢？ 再看《鸳鸯湖棹歌》之四十七，诗云：“酒市茶寮总看场，金风亭子入春凉。俊游改作乌篷小，蔡十郎桥低不妨。”晏殊《娄要》载，嘉兴县有金风亭。朱彝尊自号金风亭长，大概就是此亭。可见金风亭、蔡十郎桥附近酒市茶寮的繁华景象。茶寮泛指茶馆，还特指寺中品茶的小斋。寮，小窗也。而嘉兴近水的楼台上往往茶寮林立，从茶寮的窗子看出去，金风亭在望，低低的蔡十郎桥下小乌篷船来来去去。这里就点出了嘉兴茶馆的风貌。 我们再来看《鸳鸯湖棹歌》之六十一，诗云：“马场渔溆几沙汀，宿雨初消树更青。最好南园丛桂发，画桡长泊煮茶亭。”煮茶亭即是东坡煮茶亭，是嘉兴文人怀念苏东坡的一个情结。嘉兴历代有五处煮茶亭，马场湖即滮湖也就是今天的南湖了。南园指的是宋代潘师旦兴修的园林。渔溆水会于春波门外，建有会景亭。南园余叔宜的春令别业，有桂树四棵，高有五丈。诗中的煮茶亭在水北，即濠股塔院内煮茶亭。苏东坡与文长老曾过此茶话。濠股塔新建成时，我曾登临，一临城区繁华，一临景区秀美。如今煮茶亭早已不存，而证明此亭存在过的证据就是朱彝尊的这首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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