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做人家，便是节俭。以节俭来做好一份人家，蕴含着丰沛的人间烟火味，曾为许多人家所默守。乡下人苦，铁搭撑；街上人苦，一朵酱。孩提时代，这句挂在长辈们嘴上的老话，提醒着我们这些仍活在物质匮乏时代的子孙，要秉承着长辈的节俭过日子。 缴枪不饿。同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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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家”，便是节俭。以节俭来做好一份人家，蕴含着丰沛的人间烟火味，曾为许多人家所默守。“乡下人苦，铁搭撑；街上人苦，一朵酱。”孩提时代，这句挂在长辈们嘴上的老话，提醒着我们这些仍活在物质匮乏时代的子孙，要秉承着长辈的节俭过日子。
“缴枪不饿。”同事那在美国教书的堂弟，把当地报纸上的图片新闻粘贴到其家族的网页上,拟此幽默标题。 有着“花明天的钱”之豪气的美利坚（呵呵，我们的汉语将其音译得多么吉祥而坚不可摧），其金融大地震，非但海啸般殃及全球，也大大伤了自身。这一图片新闻只是经济不景气下的一个小插曲：十一月二一日，大地覆着皑皑白雪，空中雪花漫舞，美国一教堂外,穿着肥厚防寒衣的人排着长队，将私人枪械交公，以换取食品券。一把枪，外加冻一阵，可换得一百美元左右的购物券。此情此景,遥望着大洋彼岸那个强大国度，我们可曾敢想象过? 花钱，从来是个大问题。富有之后如何花钱，可见一个人的本质；而花明天的钱，还是为明天不测寒冬存钱，更是不同文化孕育的生存之道。 我们的传统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由家而国而天下，得从一份人家做起。一份人家哪哈（古汉语在吴语里活着不少，“哪哈”该是“奈何”的音转吧）做？ 看看眼前的世界，先是米价、油价一并汹涌高涨，上亿生灵重返饥饿，有动用军队护卫大米运输的穷困之地，也有拿玉米来喂机器的富庶国度，更有盯着粮食的资源与需求紧锣密鼓捞横财的投机者，生存的安全感已如高空荡秋千；接着，美国引发的金融海啸来了，全世界人心惶然,底层平民更如浮萍随波浮沉。再检阅一下吴语，“做人家”一词便意味深长起来。 “做人家”，便是节俭。以节俭来做好一份人家，蕴含着丰沛的人间烟火味，曾为许多人家所默守。“乡下人苦，铁搭撑；街上人苦，一朵酱。”孩提时代，这句挂在长辈们嘴上的老话，提醒着我们这些仍活在物质匮乏时代的子孙，要秉承着长辈的节俭过日子。 小孩子吃饭，碗里不许留剩饭，饭粒落到桌上，得捡到嘴里咽下肚，不然便是罪过之举——农民伯伯头扦泥里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呢。吃到最后，菜碗里的汤汤卤卤，大人拿来全落肚，也不是猴相贼腔，是舍不得那点油酱。 放眼外面,什么都匮乏，唯独人不匮乏，什么都在智慧中利用。 伏天夜里，竹饭篮高挂在通风处，明日清早要做饭泡粥。倘若明朝起来饭篮里的饭散发着馊味，便怪昨天弄得不得法，或搬出昨夜鬼来吃过的老说法。饭馊得湿漉漉近乎粥了，只得喂鸡；稍稍有一点点馊味，有人水里淘过照样烧成粥，或学苦出身的移民，淘洗过后烘成米饭饼充饥。 切开一只宝贝似的大西瓜，吃到瓜皮青色毕现才作罢。瓜皮外层的硬皮削下晒干，卖给药店；余下的切成小块腌一下，可凉拌当过粥菜，也可晒干贮存，日后和着肥一点的肉烧，沾着荤菜味，还有嚼头。 公家的食堂、公用自来水处,常有一只泔水缸,积存的淘米泔水,收去喂猪。 鸡粪、人粪，都可卖钱，农民进城来当宝贝一样收购去。 破旧衣拆了铺成布鞋底，铺就了祖孙三代的漫漫路。 镇上的女孩子，不少如农家孩子一样，是田野里挖荠菜、马兰头的好手。 直至改革开放前的一九七八年春天，青黄不接之际，我当知青的农村，男孩多的人家，以满野本用以肥田的紫云英苗，聊以填饱辘辘的青春胃。 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天亮光”，从来为众人贬斥。儿女在公用自来水龙头前无穷尽地冲洗衣物，长辈则心疼训诫：“这样用水，下世要到旱地上去的！”“做人家”，不光为这一世，还为下辈子。而子孙后代，就是下辈子。千吃万吃，子孙饭不能吃，这也是一条沉甸甸的祖训。不听祖上言如何？仅当年哗哗哗冲洗衣物、厂家大量用水，就把我老家那深藏于肥土下海底山脉里的万年前矿泉水耗得所剩无几，地面随之沉降。如今掏钱买桶装水，也再难觅如此好水。 子孙饭，是物资，更是资源；资源匮乏比物资匮乏更具恐慌感。因而，看着世人学着时髦大把“花明天的钱”，穷凶极恶地靡费资源、败坏生态，三年自然灾害时饿得浮肿着脸拖家带口的老先生不免喟然长叹：“唉，现在的人啊，不晓得教子孙还要活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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