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旧时,桐乡东城门内侧有一条小路,沿路向南行,过一个叫钱家白场的地方,不远处贴城墙有一个小院落,平房几间。院墙外有三两株大树,树冠蛮大,夏天住在屋内的人想来也不会太热。小路上行人不多,够幽静,真是好一个去处。这屋宇的主人便是包金阿大。她与儿
旧时,桐乡东城门内侧有一条小路,沿路向南行,过一个叫钱家白场的地方,不远处贴城墙有一个小院落,平房几间。院墙外有三两株大树,树冠蛮大,夏天住在屋内的人想来也不会太热。小路上行人不多,够幽静,真是好一个去处。这屋宇的主人便是包金阿大。她与儿子、媳妇们一起过着日子。 包金阿大,矮笃笃的个儿胖乎乎的身段。她有一手绝活——给顾客包金,并以此谋生。桐乡镇上或乡下农民将银首饰交于她,打开红纸包,银光闪闪的物件放在桌上。双方按物事大小,数量多寡,讲妥价钿,三天后取货。到时,你踏进门,见到的便是金光闪耀的金饰品了——金耳环、金戒指、金元宝,它们让你着实心跳加快,激动不已!按约定付了款,你便可拿货走人。至于顾客为什么要以银充金,去骗取对方的一时信任,这便是各人各有各的原因,当然也不在本文的述说范围之内。笔者想告诉各位的是,包金阿大在民国二三十年代的包金生意还是不错的,至少能养家糊口。那时,包金是一个正当行当,各地均有。据说,她的活不是将真金箔包在饰物外,而是将一种粉状的物质涂在银饰外面,放在一段烧红的桑柴篰头上,一边用一根弯曲的细铜管对着饰品吹旺柴火,且一定要掌握火候,稍许辰光后取下,放入冷水中,片刻从水中钳出所加工物件。这时,奇迹发生了——在你眼前展现的便是金饰物了。你道奇也不奇?这过程中,最难是两个地方。一个是化学品从哪里进货,包金阿大从未泄露一点秘密;二是掌握火候,温度吹高了要融化银饰品,这不光塌台,还要吃赔账。但桐乡人未听到有客户在包金阿大家敲枱拍桌要索赔的理论声。 日本鬼子低头哈腰夹着尾巴滚出桐乡城到嘉兴集中遣返,抗战胜利了。阿大包金的生意江河日下。生计无着落,脑筋一动,她就去书场卖香烟和南瓜子。手拎一只大篮,篮内装着红锡包、白锡包、大前门、金鼠牌、美丽牌、老刀牌……南瓜子炒得来喷喷香,用牙轻轻一磕,瓜子肉便跳了出来,滚在舌尖上。她常在桐乡三个书场听客间转悠,一个是东大街钱有昇老书场,一个是茶馆店老板合伙的联合书场和南司弄北端的凤凰家书场。包金阿大自己也抽烟,还喜欢小搭搭,一开糟烧就过瘾。一瓷盅酒落肚,酒精刺激神经兴奋,她的脸红扑扑笑眯眯的,拎篮一摇一摆出得门来。这副神态很讨顾客高兴,因而她的提篮小卖也总是生意兴隆。 包金阿大叫出了名,即使卖香烟瓜子了,众人还是叫她包金阿大。她的生意好,原因是她待人接物诚实又和顺。那个时候吃香烟,勿是人人都是大老板,一买就是一包、一条。无铜钿的苦人有的是,但香烟要吃,怎办?伸手一掘袋里,包金阿大见他拿出的仅够一支二支的铜钿。包金阿大照样拆零,将一支老刀牌递了过去,随手接回了烟钿。低档的美丽牌、金鼠牌和强盗牌(即老刀牌),她是拆零的。高档的像大前门、红锡包等,她就勿敢拆零,怕起了封无人要,三两天后就还潮了。再将还潮的烟卖给顾客,阿大自己认为怪难为情的。 包金阿大拆零卖香烟的事,在今天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但那时社会上确确实实是存在的。拆零卖香烟也许不是包金阿大起的头,就连一些店家也在做。在桐乡南门外丁字老街上,杂货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曹恒昌杂货店,在嘉兴烟草公司外勤成员的劝说下,柜台上也摆上了玻璃罩子的烟橱,同样也拆零。恒昌拆零的后果是笔者叫三娘娘的大女儿桂芬伯便利“偷”香烟吃,一年两年下来,她不光香烟上了瘾,还吃上了鸦片,早早地离开了我们,走上了不归路。 其实人生是一张单程票,越往前走就越离终点站近。一九四九年五月,乌镇开来的一连解放军进了桐乡城。又过了十多年,脸永远红扑扑笑眯眯的包金阿大久不露面。一天街上传言包金阿大“进站”了。这年离疯狂、内乱的年头还有两年。包金阿大是一位底层公众人物,因她态度和顺,做事讲诚信,桐乡百姓没有一个说她不好的。包金阿大去了天堂,当年,大家觉得眼前丢失了一个亮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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