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姑妈生于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长我父亲两岁。她虽为女子，但颇有男子气概，办事泼辣，有主见，喜欢饮酒，半斤白酒不在话下。她不喜欢我们兄弟三人叫她姑妈，于是改叫大爸（桐乡土话称姑妈，其音若爸）。 祖父早亡，祖母出生于书香之家，识字。空闲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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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姑妈生于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长我父亲两岁。她虽为女子，但颇有男子气概，办事泼辣，有主见，喜欢饮酒，半斤白酒不在话下。她不喜欢我们兄弟三人叫她姑妈，于是改叫大爸（桐乡土话称姑妈，其音若“爸”）。 祖父早亡，祖母出生于书香之家，识字。空闲时常教我父亲和大爸读《百家姓》，即俗称之《赵钱书》。所以大爸也颇认识些字。当时还是清朝，乡下女子盛行缠足，但大爸死活不肯，便成了当时少见的“大脚婆”。14岁时，她去桐乡毛家（县城有名的豪族）当佣人，因不愿受欺凌，逃回了家。18岁嫁到了三里外的太平桥范家，但丈夫吃喝嫖赌，不务正业，夫妻关系名存实亡。大爸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去石门镇上的郑福盛善堂（孤儿院）做管教兼帮工，开始自立。 1937年冬，日本兵占领了石门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特别喜欢抢“花姑娘”，吓得女人们不敢出门，老百姓恨之入骨。善堂里的帮工多为年轻女子，我大爸年近四十，是最大的，又是“大脚婆”，跑得快，所以上街办事，如买菜、买米等，堂主总是叫我大爸去。但是有一次，还是摊上了事。那天，大爸去侯尚桥（俗称和尚桥）打豆腐，刚走出沈家弄，碰到了一个日本兵。那家伙肥头大耳，看见大爸一个人出门，起了歹心，悄悄尾随着大爸。大爸非常害怕，快步跑，那家伙快步追，终究比不过，一会儿便被追上。那家伙嬉皮笑脸，纠缠不已，甚至动手动脚起来。大爸喊“救命”，那家伙竟要举起枪来。大爸冷静下来，便决定以智取胜，便佯作就范，指指前面房子，又指指自己，意思是我家快到了。那日本人以为大爸同意了，满心欢喜，放松了警惕，两人便肩并肩又走了一段路。 走到侯尚桥上，大爸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指指后面，那日本兵也转身来看。正在这时，大爸突然飞起一脚，那家伙一个趔趄，“扑通”一声，连人带枪掉入河中。等他落汤鸡似的爬上岸来，大爸早已不见了人影。一路小跑，回到了娘家。 消息一下子传遍了石门镇，人们纷纷说，善堂里出了个女英雄，侯尚桥上赤手空拳将一个日本兵打进了河里。这事成了街头巷尾、饭后茶余的趣谈。大家暗地里说，别看日本兵骄横凶恶，不可一世，竟被一个女人打到了河中。 为防日本兵报复，大爸很长一段时间不去石门镇帮工。因为牵挂堂里两个最小的孩子，她吩咐我父亲去善堂，领了这两个孩子来，一个送给了我父亲的朋友王秋泉做儿媳，取名王彩生；一个留下当了自己女儿，取名钟和生。因为都是孤女，不知道真正的娘家，所以都认了我家为娘家，她们称我为弟弟，我称她们为姐姐，相处得很好，一直来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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