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江南水乡对化肥二字,还颇陌生。 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那么肥当时指的是什么呢?肥即农家肥和土杂肥。而河道中的淤泥河泥,则是土杂肥中的上等肥料。因此,每逢冬季来临,罱河泥的劳动,便在各生产队开始了。 在我们家乡,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江南水乡对“化肥”二字,还颇陌生。 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那么“肥”当时指的是什么呢?肥即农家肥和土杂肥。而河道中的淤泥——河泥,则是土杂肥中的上等肥料。因此,每逢冬季来临,罱河泥的劳动,便在各生产队开始了。 在我们家乡,凡中青年男子,一般都会罱河泥。所以,我刚回乡劳动,父亲便对我说,你已是二十几岁的人了,也该学会罱河泥了。我知道,罱河泥是农活中的技术活。于是我决定拜生产队长阿顺为师,跟他学罱河泥。 一个遍地白霜的早晨,我遵阿顺的嘱咐,早饭后便匆匆来到一条叫白水洋的河边。此时,河面上白雾氤氲,那条赤膊三吨水泥船泊在河滩边,两只竹罱横在船舱里。阿顺已坐在船头上,正悠闲地抽着香烟。我一步跳上船尾,船受到惊吓,晃荡了几下。 阿顺瞥了我一眼,把烟蒂丢进河水里,拿起一只竹罱,站起来撑开船。另一只竹罱让我拿在手中。 明,你先看我。阿顺率先示范——把竹罱靠船舷插入水中,然后把罱上的两根竹竿分开,再一手扶竿,另一手用力撑竿,身体随之倾斜。一分钟左右,人便站直,合拢双竿,把竹罱拎出水面,进入船舱,再分开竹竿,“哗”的一声,一摊乌黑的河泥倒入船舱中。 明,看懂了吧,你来试试。阿顺让我练习。 我学阿顺的样,也把竹罱靠船舷插入水中,然后一手扶竿,另一手用力撑竿夹泥。可是,拎进船舱的多半是水,河泥少得可怜。一连几次,都是如此。 唉——怎么搞的?我嘟嚷道。 别急。开始罱,总是这样的。阿顺宽我心,罱上一天两天,效果就不一样了。 在罱河泥过程中,让我最难忍的,是天太寒,水太冷。我的双手冻得发麻,冷得钻心。看看阿顺,头上正冒着热气,手脚轻巧灵活。 阿顺叔,你不冷吗? 阿顺笑起来。我也是人,哪有不冷的道理。不过,罱河泥上了劲,冷的感觉也就没了。现在,我要脱棉袄了。要不然,满身是汗,怪不舒服的,也容易感冒。阿顺脱下棉袄,点上一支烟,叼在嘴唇上,轻松自如地继续罱着河泥。 我受到感染,浑身也热乎起来;罱竿呢,上上下下,把一河的水面搅得波浪起伏。 这一天,我们罱了五船河泥,是同行中数量最少的。 没关系。阿顺说,明后天我们继续罱河泥吧,说不定会超越他们。 第二天,我们罱了八船河泥。 第三天,我们罱了十船河泥。与前天比,我们翻了一番;与同行比,我们超了一船。 小伙子,蛮不错的,三天就学会了罱河泥。阿顺直夸我。 多亏师傅传授有方。我不胜感激。 弹指间,十年过去了。曾经紧缺的化肥,已供应有余。 传统的罱河泥的活儿,顺理成章地被时代所抛弃,如同耕牛被拖拉机所替代一样。如今的年轻人,早已不知道“罱河泥”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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