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三十多年前,每至冬种后,江南农村盛行一种极为惬意的休闲方式曝日头。 曝日头,也叫曝太阳,是指在某个避风的地方晒太阳。这避风的地方很宽泛,既可以在每家每户房屋的走廊上(廊下角里),也可以在稻堆、柴草堆旁,还可以在桥堍旁、高高的堤岸下。总之,只
三十多年前,每至冬种后,江南农村盛行一种极为惬意的休闲方式——曝日头。 曝日头,也叫曝太阳,是指在某个避风的地方晒太阳。这避风的地方很宽泛,既可以在每家每户房屋的走廊上(廊下角里),也可以在稻堆、柴草堆旁,还可以在桥堍旁、高高的堤岸下。总之,只要避风且能晒到太阳就可以。 在稻堆、柴草堆旁,或在桥堍旁、高高的堤岸下晒太阳,那是农村小孩子们常做的事,但待的时间都不长。在走廊上晒太阳,那是男女老少皆宜的美事,时间可以从上午八九点钟开始,一直到下午三四点钟结束,只要太阳光够足。王江泾当地人把在走廊上晒太阳叫做“曝廊下”。 在清清的走廊上晒太阳并不太美,因为背靠墙壁有一种冰凉的感觉。如果能在廊下角里堆上一些稻草,那是最最舒服的,因为稻草能给人一种温暖感。试想一下,农闲了,掇一张茶几或一两只长凳合成一张小长台搁在廊下角里的稻草堆旁,再搬来一只或几只小小的椅子或拔秧凳、木墩头,然后邀上几位好友,炒上一两盆小菜,或就着一盆冻猪头糕、一盆盐津豆、一碟咸鱼之类的,在暖融融的太阳下咪上几口老烧或绍兴黄、嘉兴黄、嘉善黄,并天南地北侃侃而谈,那是何等的惬意啊。哪怕是一个人独斟,也有无穷趣味。又或者泡上一壶茶,一手拿着一张报纸,一手捡一颗瓜子、豆子、花生米之类的塞入嘴中,慢慢咀嚼、细细品味,那情境、那滋味,够你享受、回想的了。 当然,乡下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方式往往没有那种闲情逸致,更多还是在劳作。记忆中最常见的镜头是这样的——五六个或七八个妇女聚在一起,有的在扎鞋底,有的在打毛衣,有的在捣糨糊褙紦子(即用碎布或旧布加衬纸裱成厚片,多用来制布鞋),她们不时地抬起头来唠唠家常,不一而足。此外,还有五六个或七八个追逐嬉闹的孩子。不过,这场景也可能是这样的——一家子四五个人,男的在理稻草或打草鞋、蒲鞋,女的在搓草绳或轧蒹子(用稻草制成可以遮盖他物的帘子一样的物件),孩子在泥地上玩耍。最轻松的画面是这样的——一群男的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其中四个在玩纸牌“打百分”、“接乌龟”等,输了的换人或用纸条粘在脸上、额上,大家一起哄吵闹着。如果换成女性,也有可能在“搭茶棚”,一壶茶、几碗烧熟的南瓜或番薯或芽蚕豆、一大盆盐津豆或卤豆或黄豆或瓜子。纸牌有可能是自己用硬板纸剪成的,茶食往往是自家收成的,这是两种极为高级的享受。这些场景,充满了温馨,充满了喜气,洋溢着、温暖着整个冬季。 随大集体生产的解体和家庭企业的入驻、生活节奏的加快,曝廊下这种悠闲的生活方式逐步退出了历史舞台。即或偶尔为之,也没有以前的热闹和富有情趣了。不过,那种悠悠的情韵,却始终扎根在心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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