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是三十九年前的事了,我正在读初一。那年寒假里的某个中午,当我听说从河里耙起来的水菜可以卖钱时,禁不住神驰起来。 与江浙沪皖许多地方一样,我们当地人爱把河蚌叫水菜。洗干净、烧熟后的水菜,肉可食,可以制作成各色美味菜肴,如梅干菜烧水菜、咸菜烧
那是三十九年前的事了,我正在读初一。那年寒假里的某个中午,当我听说从河里耙起来的水菜可以卖钱时,禁不住神驰起来。 与江浙沪皖许多地方一样,我们当地人爱把河蚌叫水菜。洗干净、烧熟后的水菜,肉可食,可以制作成各色美味菜肴,如梅干菜烧水菜、咸菜烧水菜、咸肉烧水菜、酱肉烧水菜、红烧水菜、白切水菜、笋煮水菜汤等。那个时候,农村经济相当滞后,许多家庭尚不能达到温饱线,因此,去河浜荡里夏天摸水菜、冬天耙水菜是常事,水菜肉也就成了餐桌上常见的一道菜肴。 我从小就生活在多水的江南,虽年龄小,水性也不太好,但摸起水菜来还是蛮有能耐的,一两个小时往往能摸一大桶。然而我从来没有耙过水菜,因为那耙水菜专用的铁耙太重了,竹制的铁耙柄又太长。不过在“水菜可以卖钱”的诱惑下,在下学期学费可能没有着落的窘境下,我大着胆子作出了决定。 要耙水菜,首先必须解决铁耙的问题。专用的耙水菜铁耙于我来说不适合,农用铁耙的齿缝又太宽,即使碰到水菜也会最终漏掉。“你怎么啦?”二哥看我盯着挂在墙上的农用铁耙坐在凳子上发愁,随口问道。我支支吾吾说出了自己的烦心事。“这个问题不难解决,你去找根竹子或芦苇来,我帮你弄。”于是,我屁颠屁颠跑到墙角拿了一根小竹子递给二哥。二哥先将小竹子劈成数片,又将竹片依着铁耙的宽度截成了很多小片,然后将小竹片横着嵌入了铁耙的齿缝间。不一会儿,一把适合我用的耙水菜铁耙完成了,我高兴得雀跃了起来。“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要做,就陪你去吧!”估计是二哥怕我出事,居然扛起了耙水菜铁耙跟在了我身后。 “水菜喜欢生活在有砖屑的地方,我们就去窑墩旁的河边耙吧!”“嗯嗯好!”哥哥的建议让我附和不已。我们到了离家只有一百多米远的目的地,敲开薄冰,握着铁耙柄将铁耙甩入河中,然后凭着感觉在河滩里耙呀耙。刚开始,我耙起来的尽是断砖瓦片,而哥哥却从不落空,我不禁有点沮丧。“耐心点,谁一下地就会锄地啊!”哥哥笑着劝我。“哦——”我拉长了声调应着,心里却想起了摸水菜的经验,并用这种经验用到了耙水菜上面——把铁耙齿看作自己的脚趾。呵,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我终于从河里耙起了第一只水菜。有了第一就有了第二。接下来的时间段里,如同和二哥比赛一样,我竟接二连三地耙起了好几只水菜,尽管不太大,但也是一种满满的收获。 那天下午,我和哥哥共耙了一百多斤水菜,但绝大多数是只能自己吃而无法卖钱的升罗蚌(学名背角无齿蚌),能够卖给珍珠养殖场的鸡冠蚌(学名褶纹冠蚌)和三角蚌(学名三角帆蚌),还不到十斤,欣喜之余难免有些许懊丧。“别泄气,多耙几次就可以卖了,积少成多啊!”二哥在一旁打气道。 从那以后,我多次和二哥或一个人出去耙水菜。令我感到极为开心的是,一个寒假下来,总算积攒起了下个学期的学费。三年后,我去城里读高中,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而由于珍珠养殖场不再收水菜,耙水菜便成了我记忆深处一道风景线。 后来,我对这被称为水菜的河蚌有了进一步认识—— 早在西周时期,许多典籍作品中已经有了对河蚌的记载,只是在称呼上有所不同而已。如《周礼》中记载:“蜃,大蛤蜊也。”那个时候,人们已经认识了蛤蜊一类的水产品,也知道了另有形似蛤蜊的河蚌存在,但对河蚌还没有确切的认识,当作了蛤蜊,当作了蜃。蜃是我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一种海怪,形似大牡蛎(一说是水龙)。误把河蚌认作蜃,大概源于我国古代“二十四节气歌”中的“立冬:水始冰,地始冻,雉入大水为蜃”。在这句歌谣中,立冬分为三候:“一候水始冰。水面初凝,未至于坚也。二候地始冻。土气凝寒,未至于拆。三候雉入大水为蜃。蜃,大蛤也。”雉是一种野鸡,雄的羽毛鲜艳美丽,雌的羽毛淡黄褐色,它们的肉都可食。到了“三候”时,地面上的雉越来越少了,而河中的水蚌却多了起来,于是人们误认为雉飞入了大海化作了蜃。 到了春秋时期,人们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我国第一部国别体史书《国语》中写道:“小曰蛤,大曰蜃。皆介物,蚌类也。”那个时候,尽管人们还是把河蚌称作蜃,但“蚌”这一词语开始出现。不过直至东汉时期,人们还是爱把蜃当作是河蚌的代名词,如张衡的《西京赋》中写:“蘧藕拔,蜃蛤剥。”到了魏晋南北朝时,“蚌”这个字开始替代“蜃”,如陶弘景的《本草经集注》中明确写道“蜃即蚌也”。 至于江浙沪皖等地百姓为什么把河蚌称作水菜,并于何时开始使用这一称呼,还有待进一步去考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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