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惠长厅位于路仲直大街中段，原来是管氏家族所有，三开间五进，始建年代不详，据建筑样式，清代是毫无疑问的。这几进房屋，我在少年时为购买木炭进去过，记得转弯抹角一直要走到最里面的厅上去取，那时已是作为供销社生产资料部的仓库在使用。下乡时节，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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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长厅位于路仲直大街中段，原来是管氏家族所有，三开间五进，始建年代不详，据建筑样式，清代是毫无疑问的。这几进房屋，我在少年时为购买木炭进去过，记得转弯抹角一直要走到最里面的厅上去取，那时已是作为供销社生产资料部的仓库在使用。下乡时节，我在镇上做临时搬运工，化肥农药、竹木用具、石灰木炭、柴油农机等搬进运出，不知踏入过多少次。 如今还存三进，2009年被列入海宁市级文保点。第一进平房，前廊翻轩，牛腿整木雕刻，青方砖铺地；第二进乃楼房，底层地坪砖铺地，柱梁粗壮，回字形挂落基本完好，朗轩、牛腿均有雕刻。二楼楼板完整，楼梯尚能走人，楼上朝西小窗用的是长方形青砖，朝南均为花格木窗；第三进也是楼房，已无楼板，东西北三面砖墙完好，南无门窗墙壁，石板小天井中通第二进的石台门用青砖砌实，其上方的砖雕“澹泊明志”四字清晰无损。 我之带点探寻古镇历史那种莫名其妙的兴趣，肇始于20世纪80年代初，当时搜集了一些路仲的资料，也曾从老一辈人口中听到过有关惠长厅上可跑马的传闻。该厅跑得了马？我疑虑重重。第二进底层朝南墙上“预防传染病，谢绝参观”红色的大字至今依然显眼，那是20世纪50年代留下的痕迹，可知当初此厅曾做过传染病临时隔离所。再往前呢，老屋究竟还有什么故事留下？ 查管氏家谱云，管汝锡，字幼安，号又庵，清雍正二年（1724）举人，候选知县，有子两人。此厅系管幼安发达后所构筑，已有近三百年历史。 2008年9月，省图书馆地方文献部主任袁逸，海宁图书馆陆子康、汪莉薇，南京大学教授徐雁及两位研究生到路仲参观，我陪同介绍。走进惠长厅后，徐教授颇感惊讶，想不到在富庶的海宁竟然还有如此陈旧历史的“藏品”，他认真地看了建筑样式以及内部细节，对两学生说，“看到了吧，这就是以前江南大户人家的建筑特色，这牛腿、雀替雕刻细腻，还能保持如此完整，实在难能可贵。”在二进楼上，他指着西面墙上的窗户说，“这朝西有两个小窗户，且用的是厚青砖，可以推入墙内，你们知道为何把这窗开得这么小？这是当时人的聪明之处，既能采光，又能防盗。”两位研究生拍照、笔记，一脸兴奋。楼上东西伞墙内壁上的几扇正方形小窗，我特地测量过，仅有40厘米宽。此外，在贯通后进楼房过道口的砖墙上，还开有25厘米宽、50厘米高、15厘米深的几个放蜡烛或油灯的长方形洞，洞内被熏得乌黑。 在2019年始编《路仲志》时，发现有此厅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做过镇公所、学校的记载和口述资料。2022年7月27日，天异常热，我在路仲碰到两位沪上来的习书画之师徒，金晓屏和王进，他们询问朱淑真故居处在哪里，我带他俩在镇上各点走了一圈，在惠长厅的一处角落里，眼尖的金晓屏发现几块老青砖的头上刻有花纹。后来，我也好奇地找到几块线刻的人物砖。经查，管氏这种砖上的纹饰“别无分店”，我估计系烧窑厂家为其定制。 前年，我偶然发现惠长厅最后一进的二楼墙上，隐隐约约残留着数行尚能看得清的墨迹：“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二月初一日，鸿寿堂……”“闰五月初四，鸿寿堂春蚕，泗盘山，双泗涧，取水印，仁贵救界……”“飒飒金风送远音，绕阶蟋蟀弄轻吟，帐帘正对梧桐月，露浓沾衣夜正深。张章标写于九日”“鸿福堂，谓水河，遭花河，一捧雪，杀子报，放空傍……”“鸿寿堂，打金枝，剿金江，凤凰山，御果图、落花图……”“鸿秀堂，谓水河，孟家庄，一捧雪，黄花岗，打金枝……”那是我用手电筒四处照射后，借用梯子爬上去拍下照片所得。从这些墨迹里，可以推测一百多年前，管氏家族的鸿寿堂、鸿福堂、鸿秀堂均邀请皮影戏班子在此演出蚕花戏，蚕花戏系里中养蚕习俗也，不过得是有点富庶的大户人家，才请得起班子来家中演出数天。而鸿字辈已是管汝锡的第五代。至于张章标题的诗，估摸是镇上管氏亲属或友人，借点酒兴所致。老一辈所言的厅上跑马，莫非是皮影戏演出？ 1949年后，厅已不归管氏私有。这幢砖木结构的清代老厅，于古镇路仲来说，是保存得最完整的。其斜对面的黄家厅，就没有其幸运，虽说建造时间比其晚得多，且一直有人居住，却因白蚁侵蚀经年，轰然倒塌于2020年8月。这不免让我觉得，惠长厅的留存不倒，或许是管氏的明智之举请了尊“神”，这尊“神”乃供销社也，仓库长期堆放化肥农药，其缓缓释放的阿摩尼亚等刺鼻的气味，无形之中为其砖木涂上了一保护层，“华佗无奈小虫何”竟在此反转，这样的歪打正着，是否古建筑保护的一个另辟蹊径的思路？此是后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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