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构书良不易,子孙守勿替 吕留良自幼聪慧,由于受到家庭和师友的熏染,一生酷嗜藏书。他藏书甚富,用查慎行的话说:吕氏藏书之富足与藏书大家秀水朱彝尊、海宁马思赞相埒。(《代陈世南柬吕无党》)其藏书之处亦多,
构书良不易,子孙守勿替 吕留良自幼聪慧,由于受到家庭和师友的熏染,一生酷嗜藏书。他藏书甚富,用查慎行的话说:“吕氏藏书之富足与藏书大家秀水朱彝尊、海宁马思赞相埒。”(《代陈世南柬吕无党》)其藏书之处亦多,可考者有南阳讲习堂、南阳耕钓草堂、明农草堂、南阳村庄、天盖楼、风雨庵、宝诰堂等。其中尤以建于康熙初年的南阳讲习堂闻名遐迩,所藏以“宋、元、明抄本为多”(陈祖法《古处斋集》)。其藏书印有“吕氏藏书”“南阳村庄吕晚村藏书”“南阳耕钓草堂”“东莱吕氏明农草堂藏书印”等。 据张履祥记载,吕氏“先代传书既富,而先生之资又足”(《与吕用晦二》),可见其藏书一部分来自前代的累积,更多的则是从四方求购所得。其得书的地域范围,大体不出江南运河流域,沿着运河水道,吕留良或购或抄,在先人积书的基础上,进一步丰富了自己的所藏。 吕留良最知名的一次购书经历是在康熙五年(1666)委托黄宗羲求购山阴(今绍兴)祁氏购澹生堂藏书。吕留良此次从澹生堂得书三千余册,其中最多的是宋元文集,包括卫湜《礼记集说》、王偁《东都事略》、苏舜钦《沧浪集》等。好书得之不易,最怕得而复失。为此在得书之始,深具忧患意识的吕留良便不忘告诫家人,其《得山阴祁氏澹生堂藏书三千余本示大火》诗其一写道: 阿翁铭识墨犹新, 大担论斤换直银。 说与痴儿休笑倒, 难寻几世好书人。 “大火”是吕留良长子吕葆中的乳名,吕留良有感于祁氏藏书的命运,特作此诗以为警示,希望他们能从中吸取教训,不使散书的悲剧在自家重演。其中“说与痴儿休笑倒,难寻几世好书人”两句,以笑写苦,最能看出藏书家对身后事的无奈。为了让后辈铭记于心,吕留良还有一方特别的藏书印,印文为“构书良不易,子孙守勿替”,俨然一位严父的耳提面命,用心可谓良苦。 此次吕留良托黄宗羲购书,两人却闹得很不愉快。据全祖望说,吕留良“以三千金求购澹生堂书,南雷亦以束脩之入参焉。交易既毕,用晦之使者,中途窃南雷所取卫湜《礼记集说》、王偁《东都事略》以去,则用晦所授意也”(全祖望《小山堂祁氏遗书记》)。尽管后世对全祖望之说多有质疑,但祁氏所藏的《礼记集说》与《东都事略》两书确为吕留良所得。此次龃龉之后,两人虽未绝交,但黄宗羲不再到吕家坐馆教书,而是回到浙东讲学去了。 吕留良的藏书,也有不少是通过借抄得来的,与他互为抄录的多是京杭大运河两岸的藏书家。陈心蓉所著《嘉兴藏书史》中就说:“明末清初许多著名的藏书家,如钱谦益、陈士业、吴之振、黄宗羲、高承埏、黄虞稷、周在浚、张芳等,都曾与留良互借抄书。”比如康熙十二年(1673)春,吕留良专程行舟到南京访书,其间得以结识黄虞稷、周在浚、徐州来、张芳、王槩诸家。 黄虞稷(1627-1689),字俞邰,号楮园,著名藏书家,家有千顷堂藏书楼,声名远播。吕留良到黄府拜访,主人设宴款待,有诗记之。钱谦益曾作《黄氏千顷斋藏书记》,自云“从仲子(黄虞稷)借书,得尽阅本朝诗文之未见者”。以钱氏藏书之富,尚能从千顷堂见到未见者,足见黄氏藏书之丰赡。这也难怪吕留良到黄府观书后会发出“斗室风流看未足,争教老眼不加狂”的惊叹。 周在浚(1612-1672),字雪客,号梨庄,系名士周亮工之子,也是有名的藏书家。他因仰慕吕留良之名,对吕的到访表现出了相当的热情。吕留良不仅得观周氏遥连堂的珍本秘籍,对其所藏的宋砚、宣德炉等金石古玩也得以寓目把玩。因有许多共同的爱好,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周雪客此前一直在搜集其父周亮工佚文,当时正巧编成《栎园焚余集》,便借机请留良作序,留良欣然应允。 作为嗜书如命的藏书家,见过黄、周二氏的藏书后,吕留良岂能无动于衷。好在两家对其均礼遇有加,十分慷慨,“欣然借抄,得未曾有者几二十家”。其中黄虞稷家有一种杨维桢集,比吕家所藏的版本内容多出数倍,留良欣喜若狂,一心想查对抄全。他在给儿子的家书中坦陈:“书籍留人,恋恋难释,意且在此结夏,大约秋初作归计耳。”(《谕大火辟恶帖(二)》)因抄书而逗留南京,回家的行程往后足足推了半年有余。 其间,由于时间和精力有限,也由于用以核校的图籍远在老家,吕留良便将部分所借之书邮寄回崇德,由家人代为誊抄。他在家书中嘱咐说,周、黄两家虽慷慨出借,但都希望自己能在南京完成抄录,并且速借速还。吕留良虽违背约定,但于信中反复交代家人“勿迟误,勿污损”,可见心中是颇为惶恐而愧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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