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唐代贞元年间（785-805），初出茅庐的白居易来到长安应试。那时学子需要有文坛前辈推荐，才能引起考官重视。于是白居易投帖到诗文名噪京城的著作郎顾况门下。顾况接过帖子一看，上署白居易三字，又瞧瞧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捋捋胡须，笑道：长安米价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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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贞元年间（785-805），初出茅庐的白居易来到长安应试。那时学子需要有文坛前辈推荐，才能引起考官重视。于是白居易投帖到诗文名噪京城的著作郎顾况门下。顾况接过帖子一看，上署“白居易”三字，又瞧瞧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捋捋胡须，笑道：“长安米价正贵，居亦弗易呀！”说得年轻人面红耳赤。顾况接过诗稿边阅边吟，第一篇就是《赋得古草原送别》：“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喔唷，出手不凡！年过花甲的著作郎顿露惊讶敬佩之色，连忙离座，上前握住年轻人的手，称赞道：“有句如此，居亦何难！老夫前言戏之耳。”于是到处赞扬，白居易声名大振，成为文坛一宗佳话。 顾况（727-815），字逋翁，海盐横山（今属海宁狮岭）人。至德二年（757）中进士，先后在苏浙皖一带任属官。吟咏之余，工山水小笔。他性格诙谐，不拘小节，曾要求做新亭监，别人问他原委，他说：“吾要貌（描绘）海中山耳！”一名进士为了便于画海中之山，要求到海边做官，这种奇特的想法，只有顾况才想得出来。于是朝廷干脆聘他掌管画省，任职半年，居然落笔有奇趣，达到一定造诣。 顾况的幽默诙谐，终于给他带来了麻烦。唐贞元五年（789），宰相李泌去世，朝中百官纷纷前往悼念。顾况作一首《海鸥咏》送去：“万里飞来为客鸟，曾蒙丹凤借枝柯。一朝凤去梧桐死，满目鸱鸢奈尔何！”此诗一出，朝廷舆论大哗，一些官员指责顾况不哭李泌之丧，而有调笑之言，大失体统。更有人指责顾况不顾念李泌生前是他至交，并曾提携过他，忘恩负义。于是考察官员的有司禀告皇帝，把顾况贬为饶州司户参军。其实顾况遭贬的真正原因是，他生活在“安史之乱”后各种社会矛盾不断加剧的时代，眼看社会百孔千疮，对统治集团深为不满。他不避权贵，虽王公显宦与之交往，“必戏侮之”，故为众所忌。他写《海鸥咏》意在嘲诮趋炎附势的权贵，权贵们则借题发挥，将他贬离京城。 顾况在饶州一直任职到贞元十年（794）。他在希望破灭，亲友凋零，“不觉老将春共至，更悲携手几人会”的情况下，去职归隐。此后以江苏句容茅山和海盐横山故居为中心，游于苏浙皖一带，自号“华阳山人”。隐居期间，宰相曾经征召顾况，准备任命他一个好的官职。这对一般人来说是求之不得，顾况却写了这样四句诗答复宰相：“四海如今已太平，相公何事唤狂生？此生还似笼中鹤，东望沧溟叫数声。”其淡泊疏逸如此，绝非热衷官场、追名逐利之辈。可见顾况到老还是不改早年的脾气。 顾况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一定地位。他关心人民疾苦，用诗歌反映现实，是中唐时期新乐府运动的先驱。作诗能注意“声教”，而不仅仅追求“文采之丽”。他根据《诗经》的讽喻精神所写的《上古之什补亡训传十三章》，都是讽刺劝诫之作，其中也有直接反映现实的，如《囝》一章：“囝生南方，闽吏得之，乃绝其阳。为臧为获，致金满屋。为髡为钳，如视草木。天道无知，我罹其毒。神道无知，彼受其福。郎罢别囝，吾悔生汝。及汝既生，人劝不举。不从人言，果获是苦。囝别郎罢，心摧血下。隔地绝天，及至黄泉，不得在郎罢前。”唐代闽中官吏常取闽童做阉奴，顾况这首诗，揭发了闽吏残害人民的罪行。其他如《上古》一章同情农民稼穑之苦；《采蜡》一章讽刺统治者的享乐生活，同情采蜡者的悲惨遭遇，也是有感而发。这些诗形式上模拟《诗经》四言体，但能自立新题，描写时事。他效法《诗经》“小序”体例，取诗中首句一二字为题，并标明主题，开了白居易新乐府“首章标其目”的先例。 顾况的诗体比较多样，古诗最多，绝句次之，律诗最少，尤擅长歌行体。他善于吸取民间口语，不避方言土话，通俗易懂。如《杜秀才画立走水牛歌》：“昆仑儿，骑白象，时时锁著狮子项。奚奴跨马不搭鞍，立走水牛惊汉官。江村小儿好夸骋，脚踏牛头上牛领。浅草平田攃过时，大虫著钝几落井。杜生知我恋沧洲，画作一障张床头。八十老婆拍手笑，妒他织女嫁牵牛。”句句白话，充满生活气息，像民间歌谣一样。顾况的创作对白居易等中晚唐诗人有明显影响，由此可见一斑。 历代对顾况诗多有推崇，诗人皇甫湜在《顾况诗集序言》中称：“李白杜甫已死，非君将谁与哉？”今人夏承焘教授则赞顾况：“盖诗至玉川、逋翁，纵横奇诡，已非杜、韩能安笼，虽坡无以远过。”《全唐诗》共录有顾况诗239首。 顾况有《忆横山故居》云：“家在双峰兰若边，一声秋磬发孤烟。山连极浦鸟飞尽，月上青林人未眠。”横山近海宁硖石，诗中双峰指硖石东山西山。横山有顾况读书台遗址。清代诗人陈遇尧有《过横山望顾逋翁读书台》云：“旧隐唐贤地，闲云自古今。碑残留虎迹，潦静少龙吟。冷翠书台迥，衰红柿叶深。东峰距数里，几棹失烟林。” 读书台遗址的闲云、残碑，静静地等待人们去缅怀这位千年以前的一代诗宗。今海盐南北湖畔麂山之思顾岭，相传为诗人当年所经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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