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旧时家乡海宁的习俗，从十二月廿五到廿八，选其中的一天祀神祭祖，或曰请年菩萨，就是过年了。从我记事开始，我家过年的日子都是廿七这天。因此，十二月廿三大扫除、送灶神、吃赤豆糯米饭之后，我就盼年廿七早点到来了。 我家没有祖宗画像。过年时，客厅的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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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家乡海宁的习俗，从十二月廿五到廿八，选其中的一天祀神祭祖，或曰“请年菩萨”，就是过年了。从我记事开始，我家过年的日子都是廿七这天。因此，十二月廿三大扫除、送灶神、吃赤豆糯米饭之后，我就盼“年廿七”早点到来了。 我家没有祖宗画像。过年时，客厅的屏门上，挂着新换上去的一堂四时风景屏条。桌子上摆一副插着大红烛的方形锡烛台，烛台中间是香炉，香炉边放着一盒百子炮和四枚“足斤头”炮仗。后一只桌子靠着屏门，在一个中空的雕花大屏风上，插进画着“年菩萨”的纸马。纸马前的左右首，各放一把盛满“杜做酒”的描金瓷壶。 两只八仙桌上，堆满了供品，主要是“三大件”：煮熟了的整只阉鸡跪在红漆盘里，鸡头向着纸马，屁股翘得老高，插着三根金红色的尾巴毛；煮熟了的一块足有十斤重的自家腌制的咸肉，皮上贴着红纸，肉边放着一把银质小刀；一条两斤重的包头鱼煎得焦黄，鱼肚上放着几根新鲜大蒜；左右两叠大年糕，垫底的是硕大的“五升糕”，依次是“三升元宝糕”、“升半如意糕”；还有千张结、八宝菜、兰花蛋、鸡黄肉、衢红橘、落花生、寸金糖、满桃片、春卷、油枣、风干老菱、风干荸荠、系着红绸的紫皮甘蔗……我家过年较随意，我喜欢吃的零食，也都供了上去。 不知哪年开始，父亲突发奇想，说：“用活鲤鱼过年，请好神就将它放生。”于是，父亲就到冯阿祥的鱼行里，买了一条一斤半左右的鲜活鲤鱼，养在天井墙角的七石缸里。廿七傍晚过年的蜡烛点亮后，他用一根红线，紧紧地扎住鲤鱼背鳍上的那根大刺，在鲤鱼的左右鳃上粘上湿红纸，搬来梯子，将鱼正好挂在两只八仙桌的连接处上方。那鱼也老实，开始挣扎了几下，后来就安静了。 化掉纸马，燃罢炮仗，父亲点着了灯笼。我拎着那条不紧不慢开合着嘴巴的鲤鱼，跟着父亲到河埠头去放生。父亲将灯笼递给我，在昏黄的灯笼影里，他解开了系鱼的红线，叫我将鱼放到浅水处。那鲤鱼大口大口吸了几口水，摆摆尾，顺着流水的方向，晃晃悠悠地向深水中游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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