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曾经让几个孩子猜一灯谜：写文章要具体，打一军事设施。孩子们猜不出，他们颇茫然。于是，我给他们讲述了我儿时的一段经历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中美交恶，中苏关系尤其紧张。每个生产队都挖地道，全民皆兵，备战备荒，随时准备打游击战。我家在桐乡的一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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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让几个孩子猜一灯谜：“写文章要具体”，打一军事设施。孩子们猜不出，他们颇茫然。于是，我给他们讲述了我儿时的一段经历——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中美交恶，中苏关系尤其紧张。每个生产队都挖地道，全民皆兵，备战备荒，随时准备打游击战。我家在桐乡的一个小村坊，总共才一百三十口人，居然挖了三条地道。最短最浅的一条在我家屋后，竹园下，洞口开在田沟上。另两条在以北一百米处，那块高地叫金山冈，两侧都是水田，两个洞就在其两侧。从两侧同时掘进，直到汇合，其作业法类似今天修筑过江隧道。但最终好像并没有成功汇合，而是偏离了。 刚开始凿洞，我就在一旁围观，那时，我不满十岁。后来，就跟在几个小伙子后面，深入其中。里面当然黑灯瞎火，必须秉烛；成年人基本能站直；有一定的深度，中间还拐弯；洞壁相当粗糙，有很浓的泥土味。要是真打仗了，硬塞的话，整个村坊的人是可以全部塞进三条地道的。 据说，当时台湾也伺机反攻大陆。总之，敌人亡我之心不死。为了让大家认清形势，绷紧阶级斗争这根弦，大队党支部一边指挥各生产队挖掘防空洞，一边组织人员巡回作“忆苦思甜”报告。来我们生产队作报告的，是我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叫子福，他的口头禅是：“格个辰光啊……”子福姑父只字不识，却能说会道，话一套一套的。比如关于文盲的苦，他的说法就很有个性：“看看花喇喇，摸摸光塌塌”。子福姑父来自大运河南岸的栅口，当年日本人经过时，小村落遭遇“三光”政策，惨不忍睹。我记得，暑假去他家做客，整个村坊，所有与我差不多年龄的十来岁小孩，无论男女，一律“三光”：光背、光屁股、光脚。我不由得义愤填膺：都是可恨的日本人，害得这里的家家户户再也没钱买衣服！ 有了防空洞，我们这些乡下苦孩子的生活无疑更加丰富多彩。模仿《地道战》，玩打仗游戏，以及抓特务。那时，乡下没有楼房，是防空洞，让我们小把戏的战争游戏立体化。正玩得欢，听得洞外有人叫唤，原来是苏南人来换糖——我们给他破布烂铁，他换给我们或大或小的一块糖。我们家徒四壁，拿不出什么东西跟他换。当苏南人挑了担准备离去时，我们一帮小孩紧跟在后面，大声问：“乱踢要哇？乱踢要哇？”——在我们桐乡话里，“乱踢”与“烂铁”同音。苏南人连连答应：“要的要的，烂铁要的！”于是我们抡起小脚，朝换糖担乱踢一通，撒腿就逃，逃进洞里。 可是，一直没有打仗。后来，几个防空洞就逐渐废弃，最终成了蛇鼠的乐园。 七十年代末，即将上高中的我，得急性肾炎，暑假，父亲带我去杭州看病，晚上住宿，那旅馆竟然在一条大马路的下面，在地底深处。大热天，没有电扇，却十分凉快。我自然相当亲切，因为我很清楚，这分明是一个防空洞——不打仗，防空洞改民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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