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老家北面和徐家门交界处原来是一大片原生态的地域，高高的龙岗低洼的田地。龙岗上长着很多乌桕树，夏天里高低不一姿态各异的乌桕树枝盛叶茂，别具风采，引得我们这群贪玩的孩子总去那里割草爬树。乌桕树林西面的一个干枯岗，我们很少涉足。这个长龙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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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家北面和徐家门交界处原来是一大片原生态的地域，高高的龙岗低洼的田地。龙岗上长着很多乌桕树，夏天里高低不一姿态各异的乌桕树枝盛叶茂，别具风采，引得我们这群贪玩的孩子总去那里割草爬树。乌桕树林西面的一个干枯岗，我们很少涉足。这个长龙岗，是蛇虫黄鼠狼野猪出没之地，更让我们害怕的是这个南北向的龙岗上安放着很多风子缸，阳光下干枯丛里的风子缸发出恐怖的光亮。据村上年长的人说，这几个风子缸里面安葬着临近村上的麻风病人。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桐乡、崇德两县，麻风病发病率非常高，是重灾区。据1990年版的《桐乡县志》记载：1954年至1990年，36年间，桐乡境内累计发现麻风病患者2064例，居全省第二位。 麻风病是一种传染性很强的病，新中国成立前还没有办法彻底治愈，一旦染上，皮肤肉骨成片溃烂，轻则毁容，重则致残，丧失劳动能力，痛苦万分，家人和村人避之如瘟疫。 当麻风病人病情严重时，家人只好把他们安放到风子缸里，再放到风子岗上。风子缸由底座和盖子做成，把病人放进岗底，盖上一个大盖头，空着上面的小盖头，家人可以送食物进去，如果病人死了，就密封小盖头。风子岗上的风子缸都是一个个凄凉的故事。 新中国成立后，麻风病得到控制。1976年农田改造时，村后的风子岗被平整，风子缸的底座被村上几个胆子大的人抬回去做外茅坑。 东面村上姚家里有一个叫“断臂膊”的人，以前生了麻风病，手臂溃烂了，就把手断掉，成了断臂膊，他黑瘦黑瘦的，眼睛很小，眼光冷飕飕，不能劳动，是村上的“五保户”，后来死了，在公房里给他办了丧事。 有的麻风病人，家人和村人为他造一只小木船，让他远离村人，生活在水上，沿河乞讨度日，自生自灭，这就是敲竹棒的风子船。在我们村村西小河里，经常会有一条“风子船”划来，船上的风子老人只有一只手一条腿，他用手脚把船熟练地划到河埠时，用木棒敲击船头的竹筒，发出“梆——梆——梆”的声音，村上的人闻声去里屋抓一把米，或者盛一碗饭出来，走到河埠头。船上抖抖颤颤地伸过来一根竹竿，梢头有一只布袋，将米或饭倒入袋里，船上的风子老人就声声道谢，声音含糊不清，十分哀婉。敲梆的风子船撑开了，缓缓地摇到下一个河埠头，于是又传来了凄凉的“梆——梆——梆”的声音。一般他十几天来乞讨一次。 有次老爸摇船带我去崇福，在小河的拐弯处迎面碰到风子船，我很紧张，我怕我们的大水泥船碰翻了小小的风子船，也怕风子船上的风子会感染我们。 后来政府把这些麻风病人都集中到炉头麻风病医院治疗，我的朋友马见草的一个叔叔也被送去了。 现在风子岗上的风子缸终于消失了，连同可怕的麻风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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