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坛弄记忆

2018-05-10 09:45 作者:张进喜 来源:www.jiaxing.cc 浏览: 我要评论 (条) 字号:

摘要:很多年以前,我总是在一条狭窄零乱的老街上走过,我读小学的几年里,几乎天天要走,它的一头通往宋熙宁七年始建的北丽桥,另一头通往外月河的月河桥。 这条老街就叫坛弄,我就读的小学就叫坛弄小学。 那时候,坛弄的周围都是弄堂,一条对着一条,一条接着一条,

  很多年以前,我总是在一条狭窄零乱的老街上走过,我读小学的几年里,几乎天天要走,它的一头通往宋熙宁七年始建的北丽桥,另一头通往外月河的月河桥。

  这条老街就叫坛弄,我就读的小学就叫坛弄小学。

  那时候,坛弄的周围都是弄堂,一条对着一条,一条接着一条,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一间间古朴典雅的民居,或是粉墙黛瓦的深墙大院。坛弄并不宽,最早的时候是石板路,后来修成了石头路,但路面总是湿漉漉的,人们也因此而享受狭窄带来的好处,可以非常轻易地把竹竿架在对门邻居的屋檐上,或是穿在街头电线杆的铅线圈里,走路和骑脚踏车的人们在床单、毛衣、衬衫、裤子甚至短裤下面穿行,习惯了,没有哪一个觉得不妥,只要湿衣裳的水不滴在头上就好。闲在家里的老人在不停地用旧蒲扇扇着煤饼炉子,炉子上的铁皮高帽子冒着呛人的白烟,路人躲是躲不过的,只好捏着鼻子赶快逃过去,别碰到环卫工人洗净的马桶就好。

  月河桥把外月河连在了一起,跨过外月河上的两座小桥就是蒲鞋弄和中基路了。其实,我读小学的第一、第二年是在外月河西面的坛弄分校读的。早上去上学,从中基路走到外月河,常看到有人手里拿个茶杯,肩上披块毛巾在河埠上刷牙洗脸。实际上,这里的小河和这里的弄堂一样多,一条接着一条,潆洄曲折,大宅院深长的围墙和高耸的马头墙之间总有一条通往河边的小弄堂。附近的人就在河里拎水、淘米、洗菜。最热闹的就是吃好饭后在河埠头洗碗,大家挤在一起谈论着吃的小菜,刷在河里的饭粒把小白条引了过来,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抓上几条。桥头边,常有扒垃圾的农民将水泥船停在这里。他们在船舱后面用芦席搭个小棚,我中午放学回家,看他们在船艄吃饭。外月河边有好几个垃圾箱,但垃圾箱通常是空的,近郊的农民一刻不停地把菜皮、豆壳、鸡粪、煤饼屑全扒干净了,他们要做肥料。现在乡下什么都不要了,连那个时候花钱买的,甚至半夜摇船到城里偷的大粪也不要了。

  读三年级时,我们搬到了坛弄小学本部。我的班主任是陆老师,她家住在坛弄,人比较清瘦,但精明能干,衣着很是讲究。说是老师,其实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也高不了多少,但对同学要求极严。陆老师上课时,读课文的速度有时会渐渐慢下来,最后终于停顿,眼睛却牢牢盯住某个座位,顺着眼光的方向看过去,准能发现有同学在开小差或做小动作。这一招极管用,虽然她一句话不说,也没训斥你,但比拿教鞭抽你还厉害,实际上是带领全班同学一起批评开小差的同学,让你无地自容,直想往地缝里钻。所以她上课,很少有同学敢开小差。

  我对陆老师的印象比较深,她平时对男同学要宽容一些,班干部大多也是男生。我放学回家总喜欢往坛弄这边走,必定要经过她家门口。她身体不太好,我们一帮男生去看她,她就叫班长上楼汇报情况,我们在门口等。班长下楼后,她就趴在窗台上和我们打招呼,叫我们上课不要闹。同学也听话,不大有人再调皮捣蛋,似乎无声地遵循着她的指示。我小学毕业后,在秀州中学读的初中高中,从此再也没有碰见过陆老师,不知她现在还好吗。

  读到六年级时,我们班上因为人数少,三个班合并成了两个班。新班长是个娇小玲珑的女生,白皙的脸上有个黑痣,因为人矮坐在第一排,但我觉得她既聪明又漂亮。我到学校去上课,总喜欢往她家的那条弄堂走,走到她家门口,常会从门缝往里看,她似乎总不在家。她的家里我一次也没去过,虽然总想找个理由去玩,但始终不敢跨进去。后来倒是她七问八问找到了我家,在一个下着鹅毛大雪的冬日,踩着厚厚的积雪,把初中录取通知书送到了我手上。今年冬天里的那场雪,让我又想起那个穿着红棉袄的小姑娘,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走着。

  我放学后常在坛弄里玩,从这条小弄进去,到那家宅院出来,但去得最多的就是坛弄食堂。食堂以前是宅深墙高的老房子,高高的门槛、砖雕的过楼、雕花的厅堂、粗实的廊柱,不晓得是哪个地主老财的住宅。走进宽敞的客堂,里面总是黑咕隆咚的,只有几张吃饭用的台子和老旧的条凳。据说,挂在墙上的字画和放在供桌上的瓷瓶铜镜“破四旧”时被烧了,或被抄了家。我们去玩,总见一群老头老太在这里开会,学毛选、跳忠字舞,有时还将大字报贴在墙上。我们爬到二楼躲猫猫,木板被踩得咚咚作响,弄得浑身是灰。我跟着同学在这里吃过一次中饭,花角把钱就能买到有肉的荤菜。在这里吃饭的人很多,老的小的都有,还有坛弄小学的学生。

  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城市建设快速推进,许多老街老房子被推平,坛弄也在前些年被拆掉了。现在走过北丽桥,闻不到酱鸭爆鱼大饼油条的香味,坛弄口的肉店、酱油店、白铁铺也没有了踪影。关于坛弄的记忆则留在九曲蜿蜒的弄堂之中和枝丫交错的梧桐树下。退休在家,想起坛弄,纷纭的往事在眼前显得如此清晰。屈指数来,已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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