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49年5月17日，嘉兴县人民政府成立。为恢复地方经济，新政府在接资建权，肃敌除霸，生产支前的同时，积极组织城镇工商业人士拓展经营范围，增加营销品种，并由此着手建立工商业联合委员会，以统筹管理，杜绝投机，平稳物价，保障供给。 东栅镇工商联筹备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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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5月17日，嘉兴县人民政府成立。为恢复地方经济，新政府在接资建权，肃敌除霸，生产支前的同时，积极组织城镇工商业人士拓展经营范围，增加营销品种，并由此着手建立工商业联合委员会，以统筹管理，杜绝投机，平稳物价，保障供给。 东栅镇工商联筹备会就在这个背景下，于1951年开始组建。我收藏的东栅“工商联”筹、稿本、正式的三份名册里，小镇121家工商业老字号和74个摊贩户，尽在其中。 这四张贷款申请书，别具一格，它们落笔于1952年8月14日至8月28日间。其主人均出自东栅“工商联”名册：酒酱业的“老聚丰”、“嘉昌忠”、“文和复”；南货业的“义顺茂”。这四家商号为响应人民政府振兴市场的号召，他们决心扩大经营。但受到了流动资金的制约。于是，政府支持他们向人民银行贷款。 四份贷款申请，均系普通的白书纸或土笺纸，用毛笔书写而成。字里行间，朴质而诚恳。如果不是那几枚长条，方正的印章，真难想象它们是贷款的申请文书。其共同的贷款理由，就如“老聚丰”为了“搞好业务”；“嘉昌忠”为了“迎接旺季”一样，以此克服“资金不能周转”、“资金周转不活”的困境。它们的贷款金额，都是旧币一百万元（相当于新币一百元）。四位业主白纸黑字，写明的归还期限，分别为“五拾天”、“五十天”、“一个月”、“两月”。这等应急性贷款的额度、期限，应该是政府与银行协调后达成的共识。人民政府、人民银行，在恢复国民经济价段，当家作主，为民办实事的作为，见微知著。 贷款申请书上“保证人”的商号名称，业主的签名盖章，体现了银行贷款申请过程的严肃与规范。其中“文和复”与“义顺茂”的担保人都是“同德生”商号和其业主王少英。“同德生”，东栅镇最大的药材店,公私合营后，它与小镇的“久康”、“泰康”、“中心”等药号组成的新店，仍以“同德生”为名。足见此商号的实力和信誉度不同凡响。它为非同行的酒酱店和南货店充当贷款保证人，将店号“同德生”的“同心同德共生存”之意，在小镇商界演绎得淋漓尽致。 “嘉昌忠”的担保人就是它隔壁的“张万兴”豆腐店。平日里，前店两家隔堵墙，后院共为一块场。豆腐店的河埠水凳，也是酱园货物上下河的船码头。邻里间的贷款担保，知根知底，可谓同舟共济。 鳞次栉比的老街上，这四家商号，与我家或邻居，或老友，到吾辈时也是出入自如，交往甚多。“文和复”即东文和，西文和，一主两店号。吴藕汀先生《落花残片》中记：“东栅口东文和酱园制有糟鸡蛋，不同于平湖糟鸭蛋”；我叔父薛传绶《东栅杂录》里写道：“西文和有很大的作坊，自制酱，酱油，腐乳，酱萝卜，酱黄瓜等”。西文和在老街西杨庙前，庭院深广。 上世纪50年代改做茧站后，我母亲在“自然灾害”时曾在茧站做小工，她利用大片围墙脚下的边角地种了白扁豆。暑假里，我去帮采豆时，正逢发售小点心。母亲把半块用泡过的茶叶作馅的“广式饼”给我吃。饥肠辘辘的我，接过就往嘴里塞。后来，才想起母亲正体力劳动，比我更需要补充食物。我暗暗为我的自私懊悔不已。至今，茧站尚存中厅、后屋等。每次路过它，总会想起文和复老店，想起母亲给我的半块茶叶馅饼。 “嘉昌忠”与我家南宅东墙相隔。酱制品由酿造食品厂统一生产后，“嘉昌忠”后院的作坊没了昔日的酱香咸味。一只只晒酱腌瓜的七石缸，成了我等小时候躲猫猫的场所。而“嘉昌忠”楼台的廊檐下，就是我父亲摆小摊头营生，遮风避雨的场地。那个年月里，店主潘忠豪对我父亲从来没有一声嫌弃之言。 文书无声，钤印有言。申请书上“工商联筹”和“酒酱饮食同业公会筹备会”和“南北干鲜同业公会筹备会”的长条印章，烙下了鲜明的时代印迹。它们是我收藏的同期资料中的唯一。“工商联筹”与“同业公会筹”同步组建，这是工商业走向公私合营的前奏曲。 无声奏曲的还数申请书那些落笔成文的毛笔字，它们虽出自四个人之手，却同样都像是书法小品。使用毛笔，是当年店家的基本功。记账，文书，信手拈来。每个商店的账台上，砚堂磨墨，润物无声；砚池聚汁，走笔流芳。 简化字也无谱唱曲。申请书上简化字“请”、“证”、“谨”的出现，涉笔成趣。这个“偏旁类推字”，系钱玄同于1922年提出简化字八项原则之一。1956年1月31日，《汉字简化方案》由《人民日报》正式公布，在全国推广。早在1952年，那几位东栅商号的业主不谋而合，他们的笔触，合奏了简化字推广的序曲。 墨迹透沉香。毛笔字书写的贷款申请书，开了新中国水乡小镇首期商业贷款之先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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