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新篁里，距吾家凤桥东南不逾廿里，地处深乡，与海盐接壤，过去乡人称作新行（音杭）里，据说此地盛产丝绸，有新旧丝行之别，故称新行。《至元嘉禾志》已有一些关于当地村落的记载，到明代弘治年间柳炎的《嘉兴府志》始明确纪有新行市。万历间建常平仓，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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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篁里，距吾家凤桥东南不逾廿里，地处深乡，与海盐接壤，过去乡人称作新行（音杭）里，据说此地盛产丝绸，有新旧丝行之别，故称新行。《至元嘉禾志》已有一些关于当地村落的记载，到明代弘治年间柳炎的《嘉兴府志》始明确纪有新行市。万历间建常平仓，与王店、新丰、钟埭并称嘉兴四大镇。因其地多竹，又称竹里。 新篁之雅称，或许清初即有。到了嘉庆初年，江苏扬州人阮元到浙江来做学政，里人张廷济乡试得中第一（解元），这位名义上的老师阮元，为他所欣赏的学生张廷济题写了匾额“新篁里”，于是新篁的名声响亮起来，此后就一直称作新篁镇了。这座从明代一直保留下来的新篁古镇，经历了太平天国和日寇的入侵，最终毁于战火。 新篁一地自宋代以来，风物尤美、人才辈出。我少年时代便曾到过此地，依稀记得两岸人家枕河而居，街市犹称繁华，镇西尚有梅园遗址。此处远在四五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即有先民居住栖息，历史可谓久远。而今三十年后重来，则已不复当初景象，市面寡淡，街巷荒芜，人迹寥落，建筑破败，到处一派衰颓样子。除了镇区几座古石桥风烛犹存，数百年来一大古镇俨然已成废弃之空壳。沧海桑田，时代变迁，纵难为人力所挽，站在当年张廷济书联的太平桥上，也总不免唏嘘感叹。 新篁虽称晚明嘉兴四大古镇之一，但她的全盛时期概貌，我们已无从窥晓。关于新篁的种种风土人情、地名物产，大都籍由张廷济的《桂馨堂集》和徐士燕的《竹里述略》得以了解一二。 张廷济何许人也？据他的自述可知，宋室南渡以后，张氏族人聚居在嘉兴新篁、海盐一带，是数百年来以耕读传家的地方大族。张廷济的祖辈虽然不是达官显宦或者富甲一方，总算还是家道殷实、薄有资产的。张廷济自幼受名师塾教，于三十一岁那年考取解元。他先后四次赴京会试，皆未中第，从此放弃科举仕途，遂居家潜心学术，擅长金石考据、文物鉴赏，书法苍润可观，为人推崇。从他的一生经历与著述交游来看，想必张所擅长的并不是应付科考的八股文之类，他的兴趣主要在金石考据方面，而当时赏识他的浙江学政（相当于现在的教育厅长）阮元，本身就是个热衷收藏考据的文化官员。而且，张廷济在江浙一带的文化名声和地位，很大程度上也是得益于他这位老师。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阮元为他引入的朋友圈好。张廷济由于有了在江浙文化圈的名望，虽然几次入京考试都没有得中，却有机会结识了翁方纲等一些当时社会上的知名文化人，为他日后学术地位和社会影响等各个方面的成就奠定了基础。 在科举时代，一个人的社会地位主要是以功名的高低来决定的。张廷济虽然只是考中了举人，但是在新篁这样一个偏远小镇来说也是非常不得了的事情，何况作为浙江巡抚的阮元还这么推重他。因此，在张廷济的周围，也聚集了像徐同柏、张辛、文鼎、王福田等一大批金石收藏爱好者，而张廷济无疑是这个群体的精神领袖。这个金石文化圈进而又向苏南、浙东扩散影响，逐渐成为江南金石文化的核心和主力。 张廷济是著名学者、诗人、金石书法家、收藏鉴赏家，2018年，是他诞辰二百五十周年。蝶庵兄告诉我，他正着手做一本张廷济的书，即点校增补张的著作《桂馨堂集》。这部书，我未曾见过清代的刻本，只是近年才在网上看过电子版。因是繁体字竖排，加上图片翻拍的质量问题，看起来颇为吃力。到了乙亥正月，终于拿到新版的《桂馨堂集》，赶紧先睹为快，认真奉读。张氏《桂馨堂集》的内容，除了诗文铭记、金石考据之外，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对地方文史、人物描述，信息量巨大。若是在二十年前跟人谈金石学，恐怕知道张廷济的人不多。然而近几年由于对传统文化的日趋重视，金石学逐渐成为文化学术界的显学，张廷济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关注。 历史上的新篁镇已不复存在，早在十几年前，新篁并入凤桥镇而成立新篁社区。在凤桥当地政府的重视和支持下，于今年的桃花节期间组织成立了“张廷济研究会”。我想，张廷济研究会不仅仅是研究张廷济一个人，还要深入研究乾嘉以来江南金石学这一文化现象，对挖掘和弘扬我们本土乡邦优秀传统文化有着积极而深远的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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