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月是故乡明，中秋更如是。在海盐抬头看见的才叫月亮，海盐之外抬头看见的那一轮叫离愁。实际上在海盐看月亮，较之于其他地方看不见得更圆更亮，可因为生于斯长于斯，家人、朋友都在海盐，眉间心上的月亮才配得上圆月两字。在浩荡的海盐历史上，在皎洁如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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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是故乡明，中秋更如是。在海盐抬头看见的才叫月亮，海盐之外抬头看见的那一轮叫离愁。实际上在海盐看月亮，较之于其他地方看不见得更圆更亮，可因为生于斯长于斯，家人、朋友都在海盐，眉间心上的月亮才配得上圆月两字。在浩荡的海盐历史上，在皎洁如玉的月光下，漫长时空里无数人受此明月拂照，若当情境连缀成一部电影，那是一幅怎样的月夜众生相！我总是想起南北湖上那个风雅的明月夜，以及常听吾邑文化老人王健飞先生多次说起的“开樽明月”一词。 五百零一年前，1518年，那是明朝正德十三年秋，八月既望，也就是中秋节后一天，海宁袁花籍进士许相卿与孙一元、董沄、朱朴等朋友在海盐南北湖上泛舟赏月，饮酒赋诗。孙一元是陕西关中人士，“尝出秦四游”，走遍天涯和海角，广交天下朋友。董沄、朱朴则是当时海盐文坛的诗人。 文人眼中，南北湖风景望去，堪比西子湖的美丽。彼时自然让人慨叹“四美二难，一时并具”，情如之何？想想也是，月明之夜，湖心荡漾，“四美”譬如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二难”譬如贤主、嘉宾，尽在眼前，人生几时能有这样的欢喜！兴高采烈之时，许相卿举杯对孙一元说道：“当年青莲居士李白和尚书郎张渭同游汉阳湖，一时兴起将之改名‘郎官湖’。今夜，诸兄在此，南北湖也可叫作‘高士湖’了。”在座的文士们大为赞赏，欢喜又添几分。 孙一元更是作了一首《中秋泛高士湖》：“太白山人湖上游，开樽明月坐高秋。银河倒挂星垂地，玉笛横秋海逆流。万顷寒光生皓魄，群公幽兴属沧洲。两朝烟草萋萋绿，闲杀汀苹对渚鸥。”银河倒挂在湖水中，满天璀璨的星辰也落地，几乎伸手可及，玉笛声声太美妙，海水听了都忍不住倒流，这位来自陕西秦地的豪迈之客兴致高昂，已然微醺，使之飘飘然沉醉的还有南北湖的山水和晚风。 酒逢知己千杯少。许相卿曾于嘉靖年间担任兵科给事中一职，辅助皇帝处理兵机奏章，同时有向皇帝谏言的职责。因多次谏言，不为皇帝所采纳。失落的许相卿便称病回乡，因欣赏海盐紫云村的好山好水，便将家搬到了紫云村南的茶磨山，自号“云村老人”，归园田居三十多年，常常戴着斗笠，披着蓑衣，骑着黄牛闲逛山野，以吟风弄月为乐。更有风雪之时上云岫峰，留下“深雪撩狂兴，长蓑弄晓寒”“诗魂清到骨，仙意欲腾翰”“馀生饶乐事，无地著忧端”之句，词句间尽是“庙堂我不回去了，此生就留在江湖了”的气质。事实亦是如此，此后云村老人“屡拒出仕”，而“清名益高”。 吴中四才子之一的文徵明有诗《寄茶磨山许相卿》，也名《云村为许黄门赋》，全诗云：“茶磨清风不可攀，高人先我十年闲。懒摇玉珮联青锁，故掷银鱼卧碧山。新水旋开田二顷，紫云深展屋三间。若为便置苍生望，见说青青鬓未斑。”文徵明亦有请辞归乡之举，因此与云村老人意趣颇相投。“十年闲”与“苍生望”如何取舍，似乎古往今来一直为士子所纠结。到底是既然已经“懒摇玉珮”“故掷银鱼”，那就安于“二顷田”和“三间屋”，还是即便已经“懒摇玉珮”“故掷银鱼”，念及“苍生望”，还能说出“我犹青丝，尚未白头，还能再干几年”的勉力之句？ 今天晚上很美的月亮，不必再多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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