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九六九年左右,当时我十一二岁,家里原来居住的梧桐树街在新中国成立前建造的老房子实在太阴暗潮湿了,我母亲到嘉兴县房产科跑了几趟,终于调剂到一套位于府东街西边两幢两层楼最靠西的成套房。 两幢房子的格局都一个样:一门两户,楼上楼下各一户,没有卫
一九六九年左右,当时我十一二岁,家里原来居住的梧桐树街在新中国成立前建造的老房子实在太阴暗潮湿了,我母亲到嘉兴县房产科跑了几趟,终于调剂到一套位于府东街西边两幢两层楼最靠西的成套房。 两幢房子的格局都一个样:一门两户,楼上楼下各一户,没有卫生间,只有一小间共用厨房,楼上人家要走室内阴暗的楼梯。我家住楼上,面积稍大点,也仅20多平方米;楼下只有十多平方米一个房间。当时社会上住房条件普遍都很差,有这样雨天不漏雨、台风不担忧的房子住,已是相当不错了。 每天早上一开门,隔着一条锦带河,西边就是高高的巍然耸立的子城东墙根。而这条府东街,正因为地处知府衙门的东边,所以得了此名。人们又习惯地把这个地方称作干河滩。 我家的地势较高,一般发大水,水是漫不上来的。这块凸起的高地,听老人们说,早前叫范家花园,为一个姓范的达官贵人的私家庄园,破败后成为荒地,人民政府就在原址兴建居民住宅。在我家的房头,挺立着一棵似乎年代久远的银杏树,也是原先庄园中种植的。每当夏天烈日当空,我们几个小伙伴总喜欢坐在它的树荫下,讲故事吹牛皮,而老树总是无声地用它苍老的手掌,摩挲着我们,给了我们无尽的快乐…… 我当时在嘉兴三中上学,为了抄近路,大多从子城墙根的小路往返,小路的东边就是锦带河。河东岸种着许多番茄、豇豆、茄子、南瓜等,平时这条小路也不见什么人,厚重的城墙,悠长的小路,墙缝的树枝,参天的树荫,白天阳光都被遮蔽住了,阴笃笃的环境,真是古人说的“墙阴一径游人少”。冬天的晚上,我在学校有点事,回家晚了,在这条小径行走时,只听自己脚步沙沙沙,耳畔之风呜呜叫,不知什么野物发出“嘎嘎嘎”莫名的怪叫……这时,我猛然想起鲁迅先生曾经走夜路碰到一个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白影鬼”的故事。如真碰到“白影鬼”,也狠狠地踢他一脚。但真的要说一点都不怕也假,心里总是“别别”地跳。为了摆脱心中一丝胆怯,我索性跑将起来,边跑还边唱毛主席语录歌:“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等跑出一身汗也就到了家。 炎炎夏日,家住府东街的居民都很忙碌。每当下午三四点钟,一些性急的邻居,就用脸盆或水桶,把水洒在屋前的空地上,以此来降点温。人一走过,就闻到地皮蒸发水分的味道。 夕阳西下,经过一天的烘烤,屋里实在太热,活像个大蒸笼,吃饭实在受不了。刚下班的男主人,打着赤膊,穿着短裤,将小饭桌搬到门口白场上;刚做完饭菜、打着围裙的女主人,讲究点的穿件短袖衬衫、一条旧裙子或旧睡裤,马虎点的(也可能是节省点的)索性穿条花花绿绿的平脚短裤、无袖衫。女主人将一碗碗的饭菜端到门外小方桌上,一家人围坐方桌,谈笑风生。每家门口的白场上,飘出股股饭菜香…… 每当此时,我家摆在门外的方桌好像成为路过居民参观的“稀罕”:红绿相间的是辣椒炒番茄,紫绿颜色的是辣椒炒茄子,还有辣椒炒毛豆……“五颜六色”可都占全了。隔壁杨大叔看到我们一家五口都吃得这么津津有味,饭量大增,很好奇地问:“什么东西这么好吃啊?我来尝尝!”说着,他用筷子夹起一筷子辣椒炒番茄就往嘴里送。“啊哟,这么辣啊!辣死人了!”菜刚入口,平时大大咧咧的杨大叔惊叫起来,接着还不住地“呸呸呸”吐着嘴里的菜。我母亲连忙拿了一杯水,让他漱漱口“降辣”。我们几个小孩看到杨大叔这副窘相,禁不住“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父亲说:“我们广西人就爱吃辣的!” 如今,我站在子城根下,遥想过去,直面现在,仰望未来。子城根的故事悠远,鸟啼声不闻,街坊音不再,但人们的脸上漾着的却是幸福的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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