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坊间絮叨海上画派,常举称任伯年、吴昌硕、虚谷诸君,此说确乎并无跑题,允当无疑。然检上海开埠之初,海上画派之滥觞肇迹者,却不能不提到嘉兴人张熊、朱熊、杨伯润等先驱。应该说,张熊领衔的嘉兴鸳湖派开了海上画派的先河。 张熊,字寿甫,号子祥,居郡城
坊间絮叨“海上画派”,常举称任伯年、吴昌硕、虚谷诸君,此说确乎并无跑题,允当无疑。然检上海开埠之初,海上画派之滥觞肇迹者,却不能不提到嘉兴人张熊、朱熊、杨伯润等先驱。应该说,张熊领衔的嘉兴“鸳湖派”开了海上画派的先河。 张熊,字寿甫,号子祥,居郡城毛家坊至道堂,后迁鉏家滩。他曾做过学徒,收卖字画彝鼎,过目古物无算,练就了鉴别巨眼。其夫人也是嘉兴人,叫钟慧珠,字心如,亦好书画。 张熊年少时即无意仕途,专心习画。他曾师从湖州西谷、吴县茝谷,整整三年时间,心无旁骛,循规揣摩,练就了娴熟的技法。举凡花卉、翎毛、山水、人物样样精擅。张熊学成不久即常鬻画沪上,“洪杨”兵燹之际,不得已索性举家避难于上海,故有“沪上寓公之冠”的雅称。几乎跟他同时橐笔海上的,还有嘉兴的名画家朱熊(后其弟朱偁也加盟壮势)、杨伯润等,没多久,嘉兴“鸳湖派”即在华洋杂处的上海滩声誉鹊起。 海上画派是清末民初(一般指十九世纪中叶至二十世纪初)在上海现代转型中出现的有着巨大影响力的文化现象,绵延至今。当年嘉兴这批名家高手,怀揣深厚的传统根底,不惧上海开埠所带来的工商业冲击,以灵动的笔下功夫、活跃的思想观念,拓展了新文人画的一片天地。在世所公认的海派画家中,吾禾名手蔚为可观:张熊、朱熊、朱偁、杨伯润、蒲华、吴待秋、周闲、吴毂祥、潘振镛……多达三四十位。 当年,以沪上老城厢为中心地带的所谓“笺扇铺”竟有一百多家,而其中像锦润堂、九华堂、文华堂、两宜堂、荣云轩等“代乞时人书画”处,均可见到以张熊为首的嘉兴画家的笔墨,真个是风生水起。当年曾被誉为“海上三熊”中,嘉兴籍画家即占两席(张熊、朱熊)。按,朱熊虽比张熊年长两岁,但因服膺张熊之人望及功底,诚以师礼侍之。至于日后频显大名的一批海派中坚,其时大多还尚不及冠岁,像任薰、任伯年、赵之谦、虚谷、吴昌硕等都比张熊、朱熊起码小二十岁,均属晚辈。他们是在张熊们开锣启幕海上画派后,要到第二第三折时始见登场。 张熊不仅出道早,且作品高妙。《申报》曾载,“笔情洒脱胡公寿(胡亦海派书画家,属张熊们的晚辈)、花叶规模张子祥。”子祥张熊的小写意没骨花鸟画风,既有扎实的传统技法打底,又融合了多种西风渐进的因素,艳而不俗,夺目而有内蕴。吴昌硕在《石交集》里对这位前辈的点评是,“循循规规,不尚奇僻,而功夫独到。”“一磐一石,皆从坪地筑起,非同弹指即有者,故深稳不可及。”任伯年也赞叹子祥前辈,“嘉道以来,无出其右者。” 张熊书法亦洒脱飘逸,同时也是一位有诗才的画家,有《蘅垞楼诗钞》稿本存世。是所谓诗、书、画三艺并美,一时殆无其匹。 张熊之所以能成为海派早期的柱石,予以为更主要的,是其能秉持坚定不移的人生价值认知。同治元年(1862),清廷高官潘祖荫曾几次举荐张熊任宫廷画师,并许以厚禄,但张都借故推托了。他宁愿“披图展玩心私喜,难得清闲自在身”(张诗),坚守不入樊笼享以野,亲以笔售度终生的生存底线。 张熊的另外一种影响力,是其生徒多,且讲究授学的系统性和规律性。他曾亲制课徒画稿二百余幅,从一枝一叶的画法、着色、构图,到题跋、款署、钤印,不惮繁复、详加指点,并将绘画内容按季节品类编排详述,使初进门槛者循序渐进、笔笔入心,他为海上画派培养了不少名家,如嘉兴的周镛、巢熏、夏华士,无锡的孙介石,慈溪的葛同,吴江的潘鸿等,为壮大海上画派的阵势可谓贡献甚巨。 杨逸《海上墨林》载张熊,“中年悼亡,不再娶。善昆曲,少饮微醺,高歌自乐。”其妻慧珠不幸早殁,此后子祥不再娶妻,以书画琴瑟为伴,自在怡适。五十岁那年春天,他默坐小园、偶有心悟,遂得小诗一,后四句是“诵到寥获增感慨,算来名利尽磋跄。但求无事安然坐,一日还如两日过”。一辈子在平和中辛劳于砚田,以无求中渠成功业,这或许就是张熊的写照了。 张熊年逾耋寿,得岁八十有四,于沪上善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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