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过去我们村上有三庵一庙,那就是村西的和尚庵、村南的尼姑庵、村中的唐庵和村北的小庙。在这三庵一庙中,我最熟悉最眷恋的是唐庵,因为它曾是我的母校。 唐庵就坐落在我家北边不足一百米的地方,庵不大,一个长方形的前殿,正好作我们的课堂,东边隔一天井有
过去我们村上有三庵一庙,那就是村西的和尚庵、村南的尼姑庵、村中的唐庵和村北的小庙。在这三庵一庙中,我最熟悉最眷恋的是唐庵,因为它曾是我的母校。 唐庵就坐落在我家北边不足一百米的地方,庵不大,一个长方形的前殿,正好作我们的课堂,东边隔一天井有一间小屋,是老师的办公室,木梁椽柱已很陈旧,斑斑驳驳的地面是方砖铺就的还算平整,西面的墙壁内有许多块高大的青石碑,有些碑身虽然已有裂缝,但碑文书体端庄浑厚,古朴无华,可惜我当时认不了多少字,未能识得它的真面目,更不懂得它的文史价值了。南边有个院子围着围墙,这是我们排队做操的地方,院门外是一片桑林,院门口一棵苍劲的老桑树像一把硕大的绿伞遮在那里。 从我记事起,庵里就没有见过尼姑,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二年,村里在唐庵里办起了第一所小学。那时的农家子弟都没钱上学,幸亏实在交不起学费的贫下中农子女可以免费入学,我才有幸成了村里的第一代学生。因为学生不多,上边只派了一位老师,他就是教我认识第一个字的启蒙老师陈庭荣,大人们都尊称他为陈先生。 陈老师四十岁上下年纪,瘦高身材,白净脸皮,一双眼睛充满和善和睿智,他既是校长又是老师,语文、算术、图画、唱歌等各课,都是他一个人教,那时学校除了几张课桌、一块黑板、几盒粉笔和用于上下课的一只摇铃外,几乎没有别的东西,但老师的课教得非常好,他讲课总是深入浅出、循循善诱,对难度较大的问题,更是不厌其烦,耐心讲解。对成绩较差的同学,常常为他们补课。每天放学以后,他便一个人在阴森森的办公室里为我们认真地批改作业。由于他的呕心沥血,我们学校的成绩常名列前茅,所以,时有其他学校的老师来观摩陈老师上课。 陈老师的生活十分清苦。师母是个家庭妇女,而且生有两儿一女,全家五口人靠他一人微薄的工资维持生计,家里常有揭不开锅的时候,有的家境较好的学生家长,时而送去一些土产杂粮,而对我这样常饿着肚子上学从未孝敬过他的穷孩子,他不仅没有半点歧视,反而更加关爱。我怎么也忘不了,我的书是怎么读过来的,要是没有老师的帮助,我的人生道路会是个什么样子。七岁那年,我有了继母,在以后的几年里,家里几乎每两年就要添一个小妹妹,于是,父亲决定让我停学在家当“保姆”,我死活不肯,我是多么喜爱读书啊,于是我就向外婆哭闹,向老师哭诉。老师一次又一次上门做父亲的工作,好说歹说,父亲答应再读一学期。新学期开学,父亲又故技重演,老师又上门苦口婆心做工作,就这样,我好不容易在唐庵读完了初小。现在,每当我捧起那张由老师亲自签发的毕业证书时,常会感动得泪流满面。在唐庵求学期间,我家不但没有交过一分钱学费,连铅笔、橡皮之类的学习用品也是老师买给我的。 在我离开唐庵读高小时,陈老师被调到邻乡去任教。后来听说他有什么历史问题,书也不让他教了,听到这些,小小年纪的我,除了伤心,还有什么办法呢? 长大后,我离家当兵六年,当我返回故乡时,昔日的唐庵早已被夷为平地,我的一位近邻在上面盖起了新房,那些古朴珍贵的青石碑已不知去向,问及陈老师,说已在异乡作古多年,站在西墙角,望着唐庵我母校的方向,一种历史的沧桑感不禁涌上我的心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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