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嘉善西塘镇上曾有一家光华照相店,约开业于1941年,老板丁兆生。店址在西塘镇中西街,铁皮招牌上写着五个宋体大红字光华照相店,每个字有三四十公分,人们老远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照相店仅一开间门面,底楼为营业部,楼上既住人,又搭了灶头生火做饭,空间狭
嘉善西塘镇上曾有一家光华照相店,约开业于1941年,老板丁兆生。店址在西塘镇中西街,铁皮招牌上写着五个宋体大红字——光华照相店,每个字有三四十公分,人们老远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照相店仅一开间门面,底楼为营业部,楼上既住人,又搭了灶头生火做饭,空间狭小。一楼到底有个小天井,当作“摄影室”。天井里放一架老式照相机,它由镜头、皮腔、毛玻璃三个部分组成,以皮腔(相当于现在的变焦镜)伸缩来调焦,使得图像清晰,并用三脚架支撑。现在的相机,以镜头调焦,皮腔早已没有了。拍照时,照相机由摄影师通过操作轮盘支架来调整升降。后面的布景是一幅风景油画,一般备有两幅,供顾客选用。那时,没有补光灯,一者利用自然光,再者就在天井上方张挂几块白布,用铁丝串联起来,以竹竿挑动来调整光源。 光华照相店是一家夫妻店,起初生意平常,勉强度日。由于我家和光华照相店是邻居,母亲与丁老板又是牌友,因此经大人商量,失学在家的我于1944年元旦前进了光华照相店学生意,当时我只有13岁,从此我就称呼丁老板为“丁先生”。 20世纪40年代,摄影技术尚未普及,老百姓对拍照颇感稀奇。或逢年过节,或公家需要,或老人拍寿照,人们才难得来拍一张。在同一条街上还有一家马一乐文具店,兼营证件照拍摄,它开业略早于光华照相店,1945年后不再经营拍照业务。但是,要论专业摄影店,光华照相店应该是西塘镇上第一家。有一天夜里,在烧香港大弄的厅堂里放映无声电影,观者如堵,丁先生就在黑暗的环境下拍摄放映画面,一时“夜里拍照”传为小镇新闻,光华照相店也声誉大增。那天拍照时,丁先生先点燃火擦子,再将镁光粉泼在火擦子上,同时,丁先生敏捷地按下快门。镁光粉是易燃品,燃烧时发出的强光,如闪电一般,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可用作摄影光源。不少观众不明其中的科学原理,还以为发生了火灾事故,纷纷乱跑。 在店里,学徒什么活都要做,要帮助做家务,师姆娘生阿二头,我就洗尿布、端痰盂。进店后约半年,丁先生突然胃出血病倒了,我就提前结束学徒生涯,由我“挑肩嘎”维持该店。丁老板为人朴实,向我悉心传授摄影技艺,我虚心讨教,故而摄影、冲洗、整修技术进步较快,一个人也勉强撑住了局面。学徒工钿为每年2斗米,俗称“鞋袜钱”。可是,我出师后,就不一样了,一下子改为每月5斗米,母亲高兴得不得了。再后来,丁先生给我加工钿,每月8斗米。 沦陷时期,日本占领军和汪伪政府要求每个老百姓都要领取所谓的“良民证”,“良民证”都要贴上照片,这让照相店遇到了发展机会。当时,物价飞涨,定价就以大米计算,拍一张证件照的价格是三升米,一般农民都是提着一小袋大米来拍证件照。由于四乡农民种植的水稻种类不一,所以店里收到的大米品种也各不相同,我们吃的都是混在一起的杂粮米,不太好吃。 1945年,日寇投降,山河光复。丁先生身体稍有好转,因房东要增加房租费,于是小店在1947年搬迁至上西街,离原店100米左右,东隔壁是铜匠店,西隔壁是乡绅杨佑安的住宅。附近有灯笼店、纸洋钿店、大饼油条店等,比较闹猛。这时,照相店扩为二开间门面,改名“光华照相馆”,拍照在楼上的玻璃棚里,可以不受雨天影响了。后来局势变坏,生意越来越难做。记得在1947年,有一次地方保安队的队员来店里拍照,订金不付,照片领去后竟不付钱,丁先生让我上门催要费用。结果他们凶神恶煞,不但不给钱,还恐吓我,我胆子小,只得狼狈而回。 1949年,全国解放。因为店名“光华”,大家就习惯叫老板“丁光华”,于是丁先生索性改名丁光华。1952年,照相馆改名为“光华摄影艺术社”。丁先生人头熟,再加上我们拍照技术好,客源始终稳定。新中国成立后,社会上照片的各类需求增大,派出所等公家业务都介绍到我们店里,来拍团体照的有不少。为了拓展业务,丁先生于1954年从杭州请来整修技师戚云嫦,于1955年又从上海请来摄影技师简管明,同时收进两名学徒祝永濂、朱学明,照相馆生意越做越好。丁先生会做生意,为吸引顾客实行“大放盘”:拍摄1寸照的,赠送绢巾一块;拍摄2寸照的,赠送雪花膏一盒;拍摄5寸照的,赠送洋袜子一双;等等。1956年,“光华摄影艺术社”实行公私合营,丁先生和我一样都成了职工,公方代表朱陶永,一人兼管几家店。再后来,它更名为“立新照相馆”。 1959年,我离开西塘到嘉兴工作。光华照相店是我职业生涯的第一站,从此,我和摄影结下了半个世纪的不解之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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