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传统艺术的追求，往往是在细小处做大文章。古代的格律诗，体制短小，天生适合作为推敲的对象。说到推敲，便令我们想起了闻一多在《唐诗杂论》里描述的只顾躲在幽静的角落里做诗的苦吟诗人。 苦吟，首先讲究的是一个苦字。怎么样算苦？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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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艺术的追求，往往是在细小处做大文章。古代的格律诗，体制短小，天生适合作为推敲的对象。说到“推敲”，便令我们想起了闻一多在《唐诗杂论》里描述的“只顾躲在幽静的角落里做诗”的苦吟诗人。 苦吟，首先讲究的是一个“苦”字。怎么样算苦？“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这还算轻的，“生应无辍日，死是不吟时”，没有休假，也没有退休，把一生都交给了它。 苦吟诗人，代不乏人，我们嘉兴也有。“久病人如秋树瘦，苦吟声比夜蝉寒”，这是乾隆年间吴全昌的句子，记载上说他“屡试不售，憔悴以老”，想他生活也应该很清苦的。还有一位，是海盐人，姓张名炎字淡玉，曾在平湖的清溪卖饼。他每天扛着炉和锅，在村落小径上边走边吟，想到了一句好的，就向乡里人借笔墨纸砚写下来。有时他苦心构思的时候，边上那些饼被一群孩子争抢完了，他都不知道。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咏白菊》诗里的“老圃月三径，晓霜秋一篱”一句在当时为大家所传诵。 这世上并不少七步成诗、倚马万言的人，相比之下，他们才思敏捷，好像衬得苦吟诗人个个都那么迟钝木讷。不过，这样文不加点地制作诗歌，仿佛只适用于应制、应教或者应酬一类的场合。真正要静下心来做诗了，却只好由感情在内心的回旋往复中慢慢沉淀，然后去搜寻一些最贴合那时感受的字句，催不得也急不得。所以苦吟，到最后其实更讲究的是一个“吟”字。 当然，人的精力有限，一入苦吟，便容易不顾其他。张淡玉“吟安一个字”，不免要失去几张饼。更为我们所熟知的是唐代贾岛为了“推敲”而误冲撞了韩愈的仪仗队，所幸韩愈也是诗人，不但免了他的罪，而且为贾岛定下“僧敲月下门”的“敲”字。不过这也只能算韩愈的一家之言。就贾岛那一句诗而言，“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自是一种清冷孤寂的境界，非要敲几下门，弄出点声响来便有点不伦不类。今作《张淡玉吟诗》一首，聊记其事，复道其情：“清溪卖饼复行吟，饼待吟安无处寻。苦恨不如蝉翼好，不劳生计只劳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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