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艺术大师丰子恺的漫画以平和静谧、萧疏淡远的意境取胜,但他的一生却跌宕起伏,坎坷多变,一点也不安宁。 抗战军兴,为躲避战难,丰子恺宁做流浪汉,不做亡国奴,率全家辞别了六年华屋缘缘堂,经八年离乱,辗转赣、湘、桂、黔、川等地。抗战胜利后,他扶老携
![]() 艺术大师丰子恺的漫画以平和静谧、萧疏淡远的意境取胜,但他的一生却跌宕起伏,坎坷多变,一点也不安宁。 抗战军兴,为躲避战难,丰子恺宁做流浪汉,不做亡国奴,率全家辞别了“六年华屋”——缘缘堂,经八年离乱,辗转赣、湘、桂、黔、川等地。抗战胜利后,他扶老携幼,费尽周折,历时一年,才回到阔别十年的上海。 新中国成立后,对未来满怀信心和希望的丰子恺下定决心要“彻底改造自己,将心交与人民”,并积极投身到社会主义建设的洪流中去,期盼着“日月楼中日月长”。但事与愿违,1966年6月,上海中国画院张贴的一张大字报,粉碎了他的梦想。 大字报批判《阿咪》,称丰子恺在随笔中把猫唤作“猫伯伯”意在影射和羞辱伟大领袖。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拉开了丰子恺十年噩运的序幕。他的漫画被称作“大毒草”,《护生画集》被批判为“披着宗教外衣的恶狼”,他本人也莫名其妙地被扣上了“黑画家”、“美术界反共老手”和“货真价实的反动杂家”等罪名的帽子。从此,无休止的交代材料写了一份又一份,“莫须有”的罪状换了一条又一条,接二连三的批斗游街使这位饱经沧桑的老艺术家身心疲惫,万念俱灰。 尽管如此,受恩师弘一法师佛教思想影响的丰子恺,仍始终保持达观的人生态度,看破一切,宠辱不惊。在幼子新枚的新婚中他曾这样赋诗劝慰家人:“胸怀须广大,世事如浮云。” 幼子新枚生于桂林,自幼聪慧过人,通晓诗词和多种外文。1964年,在天津大学精密仪器系毕业后,原本应留在上海,但因其父是上海市十大批斗对象之一,就被分配到千里之外的石家庄,在华北制药厂当了一名普通工人。丰子恺对幼子格外偏怜,因此,他对石家庄也产生了一份特殊的感情。 “文革”中,日月楼被抄,亲友不许来往,写文作画也受到限制,百无聊赖的丰子恺唯有和幼子飞鸿往来,以诗词慰藉寂寞,聊抒内心的郁闷。自1968年4月到1975年7月(丰子恺去世的前两月),父子之间通信一百二十五封。其中有二十余处提到要前往石家庄,并四次提及要到石家庄颐养天年。 丰子恺在1968年4月的信中说:“来信已报告烟的情况,未报告酒的情况,以后打听一下。窝窝头,我是一定吃得惯的,只要有酒。明年此日,我与母一定已到过石家庄。”丰子恺是个视烟酒如命的人,去石家庄之前,他先让幼子打探自己的“粮草”情况,至于其他物质生活条件,他实在看得很轻。 在上海,他最难以忍受的是被屡次“请”到画院“交代罪行”。造反派甚至“勒令”他天天到画院接受批判,这伤透了老艺术家的心。他在1969年4月28日的信中说:“我近日闲想,将来迁居石家庄,同你住一起。”5月的信中又一次写道:“叫阿姐到石当女工,我很赞成,索性我与母大家做了石人,也很好,当然这是愿望而已,不知能成事实否。” 尽管1969年他在信里五次提到要前往石家庄,但终因自己的审查尚未结束一次次成为泡影。他不得不把希望寄托于来年。他在1970年7月16日的信中说:“我希望到石家庄,到那喝酒。看来今秋不行,明春一定行。” 经新枚的多方努力,分居多年的爱人沈纶调石家庄工作已逐渐有了眉目,劳燕分飞的小夫妻即将团圆。这时,丰子恺对去石家庄也充满了希望,他在1970年12月26日的信中说:“你们三人能团聚,是大好事,我那时一定到石来看你们小家庭。我很想离开上海,迁居石家庄呢。” 此时上海的形势确实不容乐观,斗争很是严峻,身为上海文艺界四大领导之一的丰子恺被批斗的次数也逐渐增多。在批判会上,有人甚至把丰子恺的漫画临摹放大,批判一张撕掉一张,然后揉成团丢在他的面前,让他承认错误,交代问题。旁边还有人拿着扫帚清理纸团,并振臂高呼:“扫进历史垃圾堆。”对上海已不存任何幻想的丰子恺终于在1971年3月2日的信中痛下决心:“今秋我一定到石家庄,我对上海已发生恶感,颇想另觅菟裘,也许在石家庄养老。” 可惜,丰子恺的身体每况愈下。由起初的肺炎查验出肺癌,腿脚也不大灵便。在病中,他作诗曰:“岁晚命运恶,病肺又病足。日夜卧病榻,食面或食粥。切勿诉苦闷,寂寞便是福。”即便如此,在1972年和1973年间,他仍对前往石家庄抱有一线希望。他在1972年5月19日的信中说:“我很盼望初秋到杭州去一下,到石家庄去一下。”1972年9月9日的信中又说:“也许我深秋可到石家庄来。”1972年12月30日写道:“你们乔迁,房间多了,将来我来住。”1973年4月2日:“我的脚力也操练出来了。以后到石家庄,不须人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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