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寂寂金园画掩门，每多烟客伴朝昏。梅花遯野陈高士，尚有风流一半存。 钮世模 寻访新塍金园，早知没有结果。 一九二〇年朱方枚的《新塍镇志》里说，金家花园在镇西南十二里，是里人金裕卿所筑。问及一个当地的文化老者，他说金园应该在现在的八字万民村。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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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金园画掩门，每多烟客伴朝昏。梅花遯野陈高士，尚有风流一半存。 ——钮世模 寻访新塍金园，早知没有结果。 一九二〇年朱方枚的《新塍镇志》里说，金家花园在镇西南十二里，是里人金裕卿所筑。问及一个当地的文化老者，他说金园应该在现在的八字万民村。 走在万民村的水泥小路上，举目四望，找寻不到一丁点古书里记载的“古木蓊葳，清流绕户”的场景。土地都被平整了，一条泛着黑水的小河快要流不出眼泪。找不到也许是正常的，世事往往都是如此，当我们开始寻找某一事物时，恰恰说明它已经从我们的身边消失。现在，我的乡人也是如此，在得到了他们想要东西的同时，找不到他们原先所拥有的。 坐在万民村的一个河埠上，我想尽力地安慰自己，也许这里曾经就是那群名字捧在手里烫手、灌进耳朵如雷的人常常登岸的地方。那个东林党领袖、抱得柳如是归的钱谦益，那个与钱谦益、龚鼎孳并称为“江左三大家”的吴梅村，那个以布衣试中“博学鸿儒”的潘稼堂，还有诗名颇盛的汪钝翁、范风仁等，他们是如何找寻到这里的？当然，最让我感兴趣的还是被称为“南朱北王”的朱彝尊和王士禛共同出场的情景，他们会是一同登岸的吗？ 朱方枚《新塍镇志》云：“诸公皆不时过游觞咏其间，洵称一时之盛。”是什么吸引了这群文化巨擘来此相会？是乡村的淳朴民风和主人的热情好客，是园北三里“竹树婆娑，绿荫如画”的遯野，是曾在此隐居的越江古民陈山人（余姚陈辛尝）的故事，还是那棵“本大数十围，高三十余丈，枝皆倒垂如柳线”的宋代所植之老梅？无论是何原因，金园幽戚的诗意环境是事实，这里有吸引文人的魅力。 万民村再往西行，有金家浜和金家环桥。金家环桥，镇志里有记载，但离新塍镇有十七里，与金家花园的十二里稍有差距。也许金家花园的确切位置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方圆几十里的这方土地都早已受过“金家文会”的浸润。 朱竹垞他们来时，常是早春时期。这时往往是“园梅初放萼”的美景，诗人们可以在梅旁“漱雪关尝茶”。每次前来，同是清人的郑镰在他的《新溪棹歌》里这样描述他们尽兴之后的情景：“国初诸老风流尽，一树梅花雪里埋。” 有时，他们也会稍稍晚些过来。在小河中，文人们坐船行进，终于“寻源得旧踪”。这时的金园四周往往是“苍茫春水满，掩映树阴斜”。那些先知“春江水暖”的鸭子怎么也没料到这群斯文之人，竟然会“竹弓可射鸭”，把它们做成下酒菜。 文人们开始高谈阔论，鸭肉熟了，文会的高潮也到了。李元绣在《又蚕日集遯野次韵》中这样描述文会的盛况：“新诗屡吟哦，熟客半亲狎。晶莹珠走磐，闪耀剑在匣。夺锦让诸君，佳章卷先压。居胛愧后来，诗思因束押。摘句漫咨赏，拈毫看矩法。风流足千古，豪兴自不乏。”酒过三巡，文人们便不再文气。李元绣这样说他们的醉态：“幸接醇醪饮，何须拨旧醅。醉余翻整席，兴罢遽传杯。杂集存诗笔，风流溯往回。”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分别在即，大家“语别惜匆忽，后游记胸上。归舟各分途，放溜似楚峡”。 人走了，余音缭绕。 归途中，我细细翻阅古籍，读到一句“十日可相陪”的诗句，也许这相陪的正是金园文会的风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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