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古董商中少数能得到君实先生尊重的张慕江，他有一条书画船，载着他在江湖上颠荡几十年，卖了一辈子古董。万历三十八年，张慕江八十一岁，李日华四十五岁。张慕江名体仁，苏州人。他和李日华恩师冯梦祯有交情，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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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董商中少数能得到君实先生尊重的张慕江，他有一条书画船，载着他在江湖上颠荡几十年，卖了一辈子古董。万历三十八年，张慕江八十一岁，李日华四十五岁。张慕江名体仁，苏州人。他和李日华恩师冯梦祯有交情，李因此对张执前辈礼。这年的一月十三日，新正的年味仍浓，城里城外戚友往来拜年频频。君实先生听说张慕江书画船来了，兴冲冲赶去狮子汇探望。 “慕老好兴致呀，新年新岁也不在苏州呆着？” “哦，是贤契呀。老朽此番恐怕是来得回不得了唉。” 君实先生吃了一惊，他打量船中，只见张慕江蜷卧着，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但此老仍能喝酒，榻几上摆着一壶玉楼春，三个冷盘，吃剩下四五块冻猪头肉。酒，喝了大半，两个颧骨像烂红的桃子。 君实先生去扶他起来，老人颤颤地跌撞几下，复又像是个元宝般滚倒在破榻上。 “贤契，老而不死谓之贼呀。”老人不失幽默地说，还眨了眨也是烂桃红的眼皮子。 张慕江告诉李日华，他这次带来黄筌的两张画，米友仁的《云外孤峰》，倪云林的《松坡平远》和文徵明山水一轴，那可都是精品真迹。其他，不敢说，“全仗老弟法眼了呀”。说着，打了几个酒嗝，伸手去舱橱摸索，捧出个旧黄锦缎子的包袱。 “足下在江南法眼无二，昏聩这也是托物有主……” “哎呀，慕老谬奖。末学赏鉴字画也只是‘不为无益之事，曷以悦有涯之生 ’罢了。法眼，须请云间董香光太史耳。” 两人在舟中叙旧、看画，君实先生问老人行止，老人答：“过两天便是上元灯节，贵乡狮子汇的灯可是出名的，等看了灯再说吧。或者，春暖花开启程也不一定，江湖闲散客嘛……” 张慕江说嘉兴是他书画船的福地，南湖会聚诸多名士，每次来都开张，不白板，所以来了便不想即刻就走。 张慕江谈吐尚健，此前“来得回不得”本是一句玩笑话。但老病却也是事实。李日华在当天的日记快收笔时有这么几句： “余迎慕江，慕江坐扁舟不能起，余因赠以白粒宿酿而别。暮，细雨。” 暮，细雨。假定李日华是午后去张慕江书画船，至天擦黑告辞。那么，在舟中有将近两个时辰，这三四个钟头里，赏鉴黄要叔、倪迂、文璧等名家真迹，畅叙契阔之情，都是可以想见的。 白粒宿酿。这是李家的家酿陈年米酒（沈氏夫人善酿）。这种酒年愈久愈清冽，的是美酿。君实先生亦好酒，赠以琼浆，可证两人相知甚稔。 扁舟，小船也。这就要讲到书画船的形制、大小，以及船的容载。 书画船的形制，未见记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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