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辰光，逢着好年成，春节前夕有不少农村人家杀猪庆贺。乡邻间，大凡有人家杀猪宰牛，左邻右舍都会前来相帮。完了，大方人家就请众人吃缸聚，即聚餐。大锅煮菜，大碗喝酒，大快朵颐。后来，生产队在年底分红时也让社员们吃缸聚，吃出点快乐来，吃出点人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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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辰光，逢着好年成，春节前夕有不少农村人家杀猪庆贺。乡邻间，大凡有人家杀猪宰牛，左邻右舍都会前来相帮。完了，大方人家就请众人吃缸聚，即聚餐。大锅煮菜，大碗喝酒，大快朵颐。后来，生产队在年底分红时也让社员们吃缸聚，吃出点快乐来，吃出点人气来。虽然那时的吃缸聚没有如今在酒店里宴请有诸多美味珍馐和奢华场面，但人们照样吃得眉飞色舞、欢天喜地。 一九五六年岁末，由于田里水稻丰产，村子里过年气氛祥和热闹。 父亲说：“一年忙到头，今年大丰收，总得杀口猪来高兴一番吧。”父亲心里清楚，每逢过年，小把戏（指幼童）都盼着吃红烧大肉。实在是平时猪肉吃得太少，不单小把戏嘴馋，就连大人都巴望趁过年时煮点肉来打打牙祭。再说，那时的猪肉是货真价实的好吃，因为圈养的猪都是用米糠、青草喂大的，而且喂养时间少说也有年把工夫。这样的猪肉精当、少膘，吃起来有嚼头，味特鲜。 年关，乡下的杀猪师傅都忙得分不开身来。年廿七，天蒙蒙亮，父亲把杀猪师傅请来，泡茶，递烟，唠家常，套近乎。杀猪师傅嘴叼卷烟，磨刀霍霍。 家里杀猪，我早早起床，高兴得又蹦又跳。若有高音喇叭，我一定把杀猪喜讯向全村人宣告。 左邻右舍纷至沓来，搭手相帮。场开头垒起大行灶（土灶），木柴火烧得噼啪响，炉膛吐着红彤彤火舌，大铁锅里水花翻飞。 杀猪师傅下令抓猪。父亲踏进猪圈，猪便哼哼唧唧凑拢来。这猪喂养一年多，想必主人喂食来了？猪蠢，死到临头还想吃。父亲移开猪圈栅子，想把猪赶出门。猪却死劲地往墙旮旯里躲。俩小伙冲手掌上啐一口唾沫，揪住猪耳朵就往外拖。猪有一百五六十斤重，它四蹄一蹲，死活不肯往外挪，还一股劲地嗷嗷叫。 猪被拖到场开头。杀猪师傅吩咐：“捆上它！”俩小伙又是掐腰，又是搬腿。看情势不妙，猪拼命挣扎，被掀翻了爬起，再掀翻还爬起。俩小伙居然束手无策。杀猪师傅冷笑一声，上前来，揪住猪尾巴往上猛一提。这猪后蹄一旦腾空了，前腿哆嗦，摇摇晃晃站不稳。杀猪师傅只消轻轻一拨，猪便扑通摔倒。师傅乘势用双膝压住猪身，用麻绳将猪蹄捆得结结实实。 场上围着许多人，有相帮，也有看客。猪死命惨叫，吓得小把戏捂紧耳朵，躲得老远，看得眼睛没眨一下。 小伙子用竹竿插进猪腿间，扛过来放上案板。杀猪师傅嘴衔尖刀，先往储血的钵头里撒把盐，再用刀柄搅一搅。接着，他一手捂猪嘴，一手操尖刀。正当大家拭目以待时，只见刀光一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热气腾腾的血从刀口里汩汩涌出来，猪便哼哼唧唧没了气息。都说尖刀须得戳到心脏。哎呀！猪脖子离心脏有点远，这一刀竟是扎得不差毫厘。 七石缸注满了滚烫水。放下猪，不断翻身。烫得杀猪师傅忙着吹气，急着换手。烫完猪，杀猪师傅提起猪来往缸沿上一靠，唰！唰！唰！刮毛刀所向披靡，猪毛如刨花似掉落。猪身很快变得雪白粉嫩。还有坑坑洼洼处留些杂毛，还得刮清爽。看杀猪师傅能耐，用尖刀挑破猪踝，取出细长铁钎，捅进皮下，直达猪身四周；再扳起皮瓣，用嘴吹气。都说“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杀猪师傅腮帮子鼓得滚圆，脸涨得通红，边吹边拍，硬是把猪身子吹得像个大气球。他再次提起尖刀,精工细作，把猪皮刮得精光溜滑。转眼间，猪便成了圆滚滚的白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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