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嘉兴流传极广的血印寺故事，即是发生在乙酉兵事中。血印寺位于秀水县西门外三塔寺旁，明正德年间立，门前有石牌坊一座，上有司宪字样。当时，清兵大肆抢掠，把掳来的数十名妇女关在寺中，命寺僧看押。等清兵走后，寺僧毁门裂扃，将妇女全部放走。清兵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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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嘉兴流传极广的血印寺故事，即是发生在“乙酉兵事”中。血印寺位于秀水县西门外三塔寺旁，明正德年间立，门前有石牌坊一座，上有司宪字样。当时，清兵大肆抢掠，把掳来的数十名妇女关在寺中，命寺僧看押。等清兵走后，寺僧毁门裂扃，将妇女全部放走。清兵回来，怒问寺僧。寺僧说，已被我放走了。清兵说，难道你不怕死吗？寺僧说，死有什么可怕？我要怕死，早就逃走了。清兵大怒，把寺僧绑在门前的司宪坊石柱上，举火烧死。据说寺僧之血流于石柱，渍入其中，柱上依稀可见一个人形。血入石中自是附会，但此事在清康熙《嘉兴府志·艺文》“血印禅僧传”已有记述，应该是真实可信的。清代中期后，在俞樾等人所著笔记小说中，将故事背景写成在明嘉靖年间倭寇扰犯时，显然是由于文网严密之故，反可证其事可信。 在木拂和尚的《甲行日注》等笔记中，也记载了清兵抢掠妇女的恶行。清兵掳走嘉兴的妇女后，就卖到外地。有的卖五十金，有的高达五百金。有一船掳掠了三名女子，两名索五十金，一名才十四岁，索八十金。有一人拿出了八十金来买，清兵又增至一百金，那人无力再买。这时那女子于船上叩首泣告说，我是范尚书的孙女，请诸君怜而救我，不要让我没于虏中。“声容俱美，无不哀之。” 清代大诗人朱彝尊，写了《捉人行》和《马草行》两首诗，描述了清兵拉壮丁和征用马草的情形，当是“乙酉兵事”后的写实之作。 《捉人行》： 步出西郭门，遥望北郭路。里胥来招人，县官一何怒？县官去，边兵来，中流箫鼓官船开；牛羊橐驼蔽原野，天风蓬勃飞尘埃。大船峨峨驻江步，小船捉人更无数。颓垣古巷无处逃，生死从他向前路。沿江风急舟行难，身牵百丈腰环环；过杭州，千人举棹万人讴：老拳毒手争殴逐，慎勿前头看后头。 《马草行》： 阴风萧萧边马鸣，健儿十万来空城，角声呜呜满宫道，县官张灯征马草。阶前野老七十余，身上鞭扑无完肤；里胥扬扬出官署，未明已到田家去。横行叫骂呼盘飧，阑牢四顾搜鸡豚，归来输官仍不足，挥金夜就倡楼宿。 清著名词人陈维崧《湖海楼》集中，有嘉禾阖郡士民募建罗天大醮一疏，其中写道：“鸳鸯湖上，长集戈船，烟雨楼中，横罹锋镝”，“绮寮烟飞，锁窗尘暗；连云画栋，弓鸣屈戌之铃；匝地朱甍，灰亘罘罳之网”，嘉兴屠城之惨可见一斑。 而作为文物之邦的嘉兴，其名胜古迹更是遭受极大破坏。木拂和尚的《甲行日注》中说：“往梅溪，过宣公桥，昔日繁华鼎盛之处，皆成瓦砾；烟雨楼拆毁尽矣。”清诗人胡山的《烟雨楼》诗中说：“可怜一夕响鸣笳，十万义师血到豕。绣旗半折冷仙祠，雕戈虚插桃花里。烈燹高烧万井空，雨散烟飞巨炮中。回廊曲槛只聚砾，画栋重檐付祝融。当时倚阁人谁在？惟见荒台月色同！”朱彝尊在《静志居诗话》中说到嘉兴的名胜放鹤洲，清兵过后，“大树飘零，高台芜没，止存卧柳断桥而已”。即使在康熙《嘉兴府志》中，也说：“真如教寺，国朝顺治初，塔宇煨烬。” 嘉兴最为有名的项元汴的天籁阁，也毁于这次兵事中。当时在天籁阁的是项元汴的孙子、曾任明蓟辽守备的项嘉谟，城破之日，他带着两子一妾，跳天心湖自杀。项家也惨遭抢劫，天籁阁价值连城的古代法书名画以及其他古物，有的为战火所毁，有的为清兵所掠，其中一个叫汪六水的清兵千夫长抢得最多。项元汴的另一个孙子、著名画家项圣谟在《三招隐图》卷的题跋里追忆这一段生活时说：“明年(1645年)夏，自江以南，兵民溃散，戎马交驰。于闰六月廿有六日，禾城既陷，劫灰熏天，余仅孑身负母并妻子远窜，而家破矣。凡余兄弟所藏祖君之遗法书名画，与散落人间者，半为践踏，半为灰烬。”顺治三年(1646年)他画了一幅《秋山红树图》，画面大树林立成丛，树叶红黄黑白相间，斑斑点点，如泪如血，他题诗写道：“前年未了伤春客，去岁悲秋哭未休。血泪染成林叶醉，至今难写一腔愁。” 惨遭屠城的嘉兴元气大伤，久久未能恢复。顺治五年，大学者吕留良再次来到嘉兴，看到昔日的繁华已成荒芜废墟，愤慨之余，写下了《乱后过嘉兴》三首。其一：“兹地三年别，浑如未识时。路穿台榭础，井汲髑髅泥。生面频惊看，乡音易受欺。烽烟一怅望，洒泪独题诗。”其二：“雪片降书下，嘉禾独础师。儒生方略短，市子弄兵痴。炮裂砖摧屋，门争路压尸。缒城遗老入，此地死方宜。”其三：“间有生还者，无从问故宫。残魂明夜火，老眼湿秋风。粉黛青苔里，亲朋白骨中。新来邻里别，只说破城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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