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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子的记忆--兼忆四伯父龚宝铨(下)

2015-02-09 09:58 作者:龚肇兰 袁培德 来源:www.jiaxing.cc 浏览: 我要评论 (条) 字号:

摘要:一九四九年五月七日,嘉兴解放了,当时姐姐和我都在省立嘉兴中学上学。


龚宝铨故居。

  三、老宅淘宝

  一九四九年五月七日,嘉兴解放了,当时姐姐和我都在省立嘉兴中学上学。不久,姐姐参加了湖嘉公学,本来就冷清的家就更加清冷了,一放暑假,我便迫不及待地回到了马厍汇。那时,老宅子里也有些变化。二伯母的灵堂已经撤除,屋里住着一位堂嫂和她的孩子,两个男孩已经七八岁,小的尚在襁褓中。听大姐说,堂兄肇邦(二伯父之子)刚从天津调到上海工作,暂时把家眷安置在这里。小堂弟肇信也快六岁了。姐姐们忙于家务,堂兄肇智到杭州考学没有回来,能够跟我一起玩闹的,也只有这三个小男孩了,不免有些扫兴。

  一天,拉开外房桌子的抽屉,随意翻弄,一只精巧的小药瓶(后来才知道是鼻烟壶),引起了我的兴趣。于是突发奇想,要在这里寻找我喜欢的小玩意儿,用一句当今时髦的话,就是要在老宅子里“淘宝”了。三个男孩子跟着我,从外房到中房,从桌子到柜子,除了那些搬不动的大箱子,我们翻遍了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抽屉。翻出许多小帽子、小鞋子,绣着花,有的还缀着银片,但我不喜欢;还有荷包香囊、各色丝线以至于描花的样本,我也不喜欢;一次从抽屉里找出许多老刀牌香烟的洋片,男孩们很高兴,而我还是不喜欢。终于有一天,在中房的柜子里,拉出一只小抽屉,我如同打开了神话故事中的宝盒,那份惊喜,至今记忆犹新。一个银质的善财童子,赤着双脚,围着肚兜,双手捧着元宝,背上刻着“金斗满日”四个字,大小还不及一根婴儿的手指头,却能稳当地立在桌面上;一只小小的水晶菱角;两只镀金的小画舫,船身长不到一寸,船头、船尾各有一个划桨的小人;一个拇指大小的珠贝弥勒;还有用红玛瑙刻成鸳鸯形状的小饰片……在大人的眼里,它们是不值什么的小玩意儿,但却是我所喜欢的。这些东西,连小婶娘也没见过,更不知道是哪位长辈的遗物。它们在中房的柜子里,沉睡了十几年以至于几十年,到了我的手里,又重见天日了。

  孩子们在一起,总免不了发生矛盾,我们也不例外。一天中饭后,大家在廊檐下闲谈,我的衣扣掉了,小婶娘找来针线盒,带着花镜,为我缝缀。一向淘气的大堂侄善为见此便大声嚷嚷:“没羞,没羞,这么大了还让小婆婆钉扣子!”一面用手指刮着脸皮,扮着怪相。我觉得他有点“犯上”,脸上很挂不住。一气之下,不顾别人的劝阻,就把他关进了柴房。他起初又哭又嚷,对着门手擂脚踢。我就是不理睬他,慢慢地他竟然安静下来,不再听到响动。后来细心的小姐姐趁我不注意,悄悄打开了柴房门,竟笑出了声。大家围过去看,也笑了。原来善为早已躺在柴草上呼呼大睡,一旁的地上还残留着一摊尿。望着他那憨态,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平息。

  事后,他依旧跟着我一起玩,一起闹。不过,几十年之后,他和我姐姐,还有许多亲戚,在闲谈中多次提到“被兰阿伯关进柴房”这事,连细节都说得很真切,足见其印象之深刻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心里最难受的,恐怕是他的妈妈、我的堂嫂了。堂嫂生性温婉贤淑,待人平和。她当然心疼儿子,又不便出面阻拦我。那时候的我,实在太任性,太不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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