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六十五年前的张家弄还是嘉兴市中心一条东起建国路，西至少年路，长仅两百多米却非常热闹的一条石板路。 张家弄42号，是我的祖父施氏针灸第四代传人施鹤年于1903年来到嘉兴开设诊所创业的地方，是施氏针灸在嘉兴的发祥地，也是我们的家。施氏针灸的第五代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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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年前的张家弄还是嘉兴市中心一条东起建国路，西至少年路，长仅两百多米却非常热闹的一条石板路。 张家弄42号，是我的祖父施氏针灸第四代传人施鹤年于1903年来到嘉兴开设诊所创业的地方，是施氏针灸在嘉兴的发祥地，也是我们的家。施氏针灸的第五代传人——我的父亲施鹤年和我（施氏针灸第六代传人）都出生在张家弄42号。 施氏诊室位于张家弄中段的42号。诊室坐南朝北两开间门面。东侧是一爿糕团店，西侧是鸳湖旅社。与鸳湖旅社南面一墙之隔的就是当年的寄园（即后来的人民剧院），西侧的小弄便是进出寄园的通道。诊室门对面是当年张家弄里颇有名气的“八间头”民居。 施氏诊室为两开间门面。是江南典型的一门三吊闼砖木结构的九路头二层楼房。方砖地面，东面一间是候诊室，里面放了一堂红木椅子和一个写字台，病人在这里挂号候诊。往内，是八扇长门，前置一长台，挂中堂对联；西边是诊室，先是我的祖父施鹤年，后是我的父亲施延庆，坐在红木写字台前为病人搭脉开方。父亲告诉我，祖父在世时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生炉子烧水打扫卫生，卸门板挂招牌，一切定当后，吃过简单的早饭，再换上长衫开始做先生为病人看病。诊室内有几张藤椅卧榻和诊察台，针灸治疗就在这诊间里进行。为了采光好，沿街木门的上半部分换成了玻璃。东侧外墙上专门做了一根长长的杆子，悬挂两块长招牌，分别是“嘉兴施鹤年针灸风科”“嘉兴施延庆针灸诊室”。一年四季，施氏诊室里总是艾香飘逸，来看病针灸的病人络绎不绝。许多病人经过针灸治疗便病痛若失，轻松而归。 施氏诊室的门口，每当夏天都会放上一个茶缸和杯子若干。泡有夏枯草的药茶免费供病家和过往行人饮用。初一、十五还会免费为病人诊病。平日里常备仁丹、行军散、辟瘟丹等防暑药品供急需者取用。 在施氏诊室的候诊室里边有一个水泥天井。天井的西面是磨房，一个需推着转圈的大石磨，用以磨碎各种中药，每当碾磨时，散发出来的香味飘散在诊室四周；天井东面是贮藏室，存放着浸泡药酒的酒甏。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用上好白酒配多种上等药材，放在一个个酒甏里浸泡。甏口用棕蓑扎好，再用专用的泥封好。酒甏堆排整齐。这浸泡的药酒就是施氏家传秘方配制而成的“愈风药酒”。每当开甏，将药酒分装到玻璃药酒瓶里时，酒香四溢，大半条张家弄都能闻到药酒香。这药酒能畅通血脉、祛风散寒、调和营卫，治风湿痹症疗效绝佳，每每有松江、青浦、桐乡、德清等周边远道而来的风湿病人，针灸后都会带上好几瓶药酒。施氏的“愈风药酒”也说是施氏针灸的特色之一。1956年，嘉兴市中医院成立后，我父亲就将施氏“愈风药酒”的处方献给了医院，愈风药酒一直生产到20世纪九十年代。 天井南面还有一间朝南的小平房。每到冬天，诊室就会改在小平房里。冬天的太阳透过一排玻璃窗晒进小平房，让小平房里暖意浓浓，病人脱开衣服针灸不会受凉，小平房顶上筑有一木结构的露台，木头都涂过黑色的柏油以防腐，露台用来晾晒中药和衣服，夏天晚上还可以纳凉。 我家饭厅的西面是楼梯间，楼上是我们的卧室和我祖母以前念佛的佛堂。边上一条走廊可以走到露台。站在露台上可以清楚看到与我家一墙之隔的寄园。一条演出厅堂旁边的走道上总有演员在吊嗓子、练功，有时还可见到脸上涂满油彩的演员在走动。戏场里的声响都能清晰听到。有一次演戏，剧情中有打雷声，像是用东西击打洋开皮(白铁皮)来模仿。正巧，我们露台上也有一张洋开皮,我们几个小孩就在露台上嘻嘻哈哈敲了起来。楼下我妈听到上面声响，赶紧叫我们不要乱敲了，引得我们大笑起来。还有一次，来了个戏班子演戏，缺少道具，到我家来借几个红木椅子和茶几，给了我们几张戏票让我们去看戏。当见到自己家里的茶几、椅子来到了戏台上，觉得十分滑稽又很开心。 1956年夏天的一次台风特别大，邻居家的房屋不太牢固，担心会被台风刮倒，那天夜里来我家里搭铺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来，我们发现屋顶西侧的风火墙被风刮倒了，爸爸说不用修复了，这里快拆迁了。 就在那年秋天因为建筑勤俭路，张家弄的南半边拆了。张家弄42号的门面全部拆除。里面一直拆到我们小平房南面的院子、厨房为止。那年我九岁，拆迁前，我帮助在门上、窗上贴上了“东1”“东2”等编号标签,以免弄混。为此，父亲还表扬了我。 狭窄的张家弄终于变成了宽敞的勤俭路。一天，父亲带着我们来到新建好的勤俭路，问我们张家弄42号的房子在哪个位置？记得，我当时四周环顾了一圈对父亲说，在勤俭路人民剧院大门外的路中央一块地方。父亲高兴地说：“对了，这里就是我们原来的家，张家弄42号！” 张家弄42号已成为历史，但当年张家弄42号里外上下，点点滴滴，仍常会在我脑海里浮现。 走过了两百余年历史的施氏针灸如今已成为浙江省针灸十大流派之一。2012年施氏针灸被列入浙江省非遗项目和嘉兴市非遗项目。作为施氏针灸第六代传人的我，虽已年届七十多岁，但我依然不忘先辈的教诲，将传承、发扬施氏针灸，造福百姓作为自己的终身职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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