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马桶 清康熙四十九年,秀水县筑水关于西城④。从此,小西门外,通裕桥横跨运河;小西门内,集凤桥轻架柳岸。柳岸的水(局西河)从运河来,水很清澈,汩汩的,流经学子弄,入局前河掉头折向北,逶迤过天庆桥,在城
![]() 老马桶 清康熙四十九年,秀水县筑水关于西城④。从此,小西门外,通裕桥横跨运河;小西门内,集凤桥轻架柳岸。柳岸的水(局西河)从运河来,水很清澈,汩汩的,流经学子弄,入局前河掉头折向北,逶迤过天庆桥,在城隍庙的庙墙下打个弯,波纹涟涟地汇进倾脂河,往东接通望吴门市河,市河两侧街市很热闹,有许多的人。 自从小西门水关成为集庆坊柳岸、学子弄、百福巷、清风巷一带住户出入城池的通途后,运河上,从象贤乡、永乐乡、复礼乡来的瓜船、菱船、藕船、柴船、渔船、扒螺蛳船……有不少就近走小西门水关了。船多的时候,挨挨挤挤,柳岸的水也涨高了几分。 秀水县县衙,相距水关不过鸡飞之地。县衙的官船、征田赋的差船、押漕的粮船、捕快的巡船,都不再走通越门,而是改道水关。 县衙出官船时,吹号:“哒哒嘀——嘀哒哒——嘀。”民船听号,一概避让。 水关城楼上,有四名轮值把守的兵丁,挎一把腰刀,丁零当啷的。其中一名红眼皮的老兵,凡当值,都要扯起破锣似的嗓子喊: “卯初到——唉!” 卯初是五更,天将明,把守的兵丁开城门了。 这老兵的喊嗓,比粪船还搅动人。 学子弄蒲大家的后门临河,有一座陡窄的青石砌的河埠,河埠上的美人靠,好多年前就折了几根栅栏,换上竹枝,手扶上去有点儿摇晃。差不多每天的下午,附近百福巷老儒姚磐石的蒙正学塾放学后,有个小小孩,头上梳两个毛桃大小的双髻,出现在蒲大家的后河埠。这小小孩蹲在攲侧的青石阶上,好奇地观望过往的船只,那橹桨拨起的水波,一圈儿一圈儿,摇摇漾漾的,使他仿佛也坐船上了。他很开心。夏天,小小孩在河埠上吃瓜,西瓜大红瓤,汁水淋淋,瓜子儿一颗颗墨黑津津的;秋天,吃菱吃藕,他的小手剥不动菱角的壳,母亲替他剥了,脚旁撒着湿漉漉一小堆红的绿的碎壳。他最爱吃长一对环角的红菱,是喜欢上那种水灵灵嫩红的颜色,而菱肉洁白如玉。多少年后,他长大了,他读到家乡一位著名诗人的《咏菱》词,其中“素手轻擘,红碎嫩玉,分尝便,雪藕也输甜脆”几句⑤,分明感到这就是他儿时的记忆。儿时的记忆还有,在学塾里,做塾师的外祖父教的对对子,什么“三更对五鼓”,“周公对孔子”,“北极对南方”,“千秋对万岁”,“高山对流水”,“鸡鸣对狗吠”,一大嘟噜。嘟噜,数不过来,但他知觉到“红桃对绿柳”就是眼前的红菱青芰。他已经学会菱的别称“芰”,这样就不会犯平仄的错,外祖父磐石公的板子打不到他手心上。天气晴和时,小小孩在河埠头敲针作钩,手拿一支白麻骨做的钓竿,钓河里游来游去的、小手指头大的红鳞鳑鲏鱼。这鱼在水中一小点一小点闪动红晕,待钓竿放下去,鱼乱蹿,搅成一团团数不清的、粉红闪亮的光线。小小孩那时的心眼里,装满了河上各样的却都带着水的色彩。 这个小小孩,便是童年的蒲作英。 河上好看好玩的物事多了。扒螺蛳船来了。船上的壮汉手持两根长长的竹竿,左手竹竿一头是抄网,形如簸箕;右手竹竿一端横着安两尺长的毛竹爿,这是扒螺蛳的。壮汉劈开腿站在船头上,把两根长竹竿插入水底,左手把稳竹竿,右手持竹竿使劲扳动,两根竹竿碰到一起格格响。抄网满了,很沉,双手握竿一下一下提出水面,“哗啦”一声,连泥带水带螺蛳倾倒在长方的大木盆里。壮汉的婆娘头上包块黑布帕,趴在前舱木盆边挑拣螺蛳,手里还拿个蚌壳,把河泥、水,“哗哗”往外掏,送回到河里。有时扒着一只碗、一个铜的勺子、几支骨箸(兽骨磨制的筷,多红颜色),她拣出收起在一旁,好向那家河埠的主人换取几文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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