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项氏旧藏顾恺之《女史箴图》英国大英博物馆藏 一五六二年六月,严氏内阁倒台,顾念此人撰写青词的功劳,朱厚熜没有把这个服侍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老臣赐死,只是把他从京城逐回江西老家。三年后,严世蕃被举报谋反,经
![]() 项氏旧藏顾恺之《女史箴图》 英国大英博物馆藏 一五六二年六月,严氏内阁倒台,顾念此人撰写青词的功劳,朱厚熜没有把这个服侍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老臣赐死,只是把他从京城逐回江西老家。三年后,严世蕃被举报谋反,经三法司会审后处决,严府所有家产都遭籍灭,严嵩和他的几个孙子被废为平民。抄没清单上三万多两黄、二百多万两白银的财产让朱厚熜大为吃惊,他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一向信任有加的前首辅是怎样囤积起这么庞大的一笔财富的。登记册上还有碧玉、白玉围棋数百副,金银象棋数百副,这些世上最为昂贵的棋子如果用来对弈,实在笨重不堪,藏着又没啥大用,此案侦办人员实在搞不明白曾经的首辅大人为什么要收藏这些无甚用处的长物。抄没物资中尤为可笑的是一件亵器,系一白金美人,以其阴承接严老爷的便溺,因这件东西实在有碍观瞻,无法进呈皇帝御览,就在当地熔毁后直接折算成金银了。 严嵩费尽心力收罗来的书画古玩全都籍没充入皇家内库。一五六五年,文徵明的儿子文嘉接到一项特别指令,要他参与对官籍严氏书画的登记造册工作,严嵩在分宜老家、袁州新宅以及省城数处住宅里的名画法帖全部集中点检,费时整整三个月才登记造册完成。据一本叫《天水冰山录》的私家笔记记述,抄没的严氏书画共计有三千多轴(卷、册)。万历初年,因边务吃紧,军费开支严重不足,这些古画、法书都被充作武官岁禄分发下去。武人不识风雅,每一幅古字画,哪怕是唐宋名家名作,也都值不了几个银子。袭爵成国公的朱希忠和他的一个弟弟趁机大量抄底吃进,入手时都很便宜,没过几年价钱都翻了十几倍。朱希忠去世后,他的儿子把这些钤有“宝善堂”印记的古字画成批送给时任内阁首辅的张居正,终得进封定襄王,就这样,被年轻的万历皇帝尊称为“张先生”的张居正又成了这批古玩的新主人。 张居正对艺术品的嗜好一点也不亚于前朝首辅严嵩,相比于严嵩出了名的贪婪,张居正对下属素以悛刻著称,他狭长的脸相再配上两道粗黑的剑眉,站在那里天生就是权力和威势的象征,时人有向他敬献宝物的,畏其势焰,必不敢拿赝品来糊弄。所以张居正虽然没有指使亲信到处去搜罗珍玩,所入之途稍狭,但藏品的质量却要远高于严嵩。但在经过无数岁月淘洗的古物面前,一个人再强势、再富有,也不过是个仓库保管员的角色,一五八二年七月九日,随着张居正在北京任上去世,对之清算的风潮已在慢慢积聚成形,到他去世后的一年零九个月,即一五八四年五月,这场风暴终于刮向他的家乡湖广江陵,他的家产也难逃清抄一空的厄运。明朝皇帝对臣下历来刻薄寡恩,这种无情无义在朱翊钧身上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受皇帝直接指令,前往江陵查抄家产的刑部官员和司礼监的内官不仅把前首相的长子逼得上吊自杀,入户搜查时,自赵太夫人以下的张府妇女,内衣的脐腹部位以下都要被查抄者摸遍,以防她们出宅门时夹带金器、地契及一切值钱的东西,见者都说实在太过惨毒。 那批从严嵩手上流进皇家内库的古物,在张居正这里短暂停留后又籍没回到宫里,它们如同走了一个圆圈又回到初始的起点。这批藏品,不久后被掌库的宦官陆续偷盗出宫,在市面上低价抛售。得知这一消息,项元汴、韩世能(一位长期在北京为官的苏州人)、王世贞和王世懋兄弟这些江南藏家纷纷北上争购。那时项元汴已步入晚境,他买到的这批字画数量不是太多,但都是精绝之品。这些古玩字画散入人间,一些人士有知道它们聚散始末的,展卷赏玩时不免掩卷低回。坊间传闻,经严、张两府收藏又遭籍没的这些名画法帖,卷轴上都钤有官府登记的印记,前者为袁州府经历司半印,后者为荆州府经历司半印,但后来市面上冒充这两府藏品的越来越多,那都是江苏和安徽两地的造假者弄出来欺蒙“耳食者”的,这些作伪高手仿制了两个半印盖在一些出处可疑的画作上,以此牟得暴利,那都是后话了。 这幅收藏史简图的最后,异峰突起的是著名画家董其昌和来自山阴的前吏部官员朱敬循(大学士朱赓之子,他也是张岱祖父张汝霖的妻弟)。沈德符告诉我们说,随着一五九〇年前后项元汴、韩世能相继去世,一个黄金时代谢幕了,此后的舞台上,帝国首席收藏家的竞争就在董和朱之间展开了。董起步稍晚,却名头最响,人称他对鉴赏此道如有“法眼”,朱敬循的路子要猛一些,也野一些,在他巨大的胃口下,古董商争着供货,他家园林都成了古董商人的战垒。同时开始粉墨登场的,还有那批以经营盐、米、丝、茶和典当行骤富的徽州商人,但这批生意场上的骄客刚入此行总要吃亏,做冤大头,收进了一大堆假古董,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这帮憨大一般的贵公子、大富人,就好像被人强灌了蒙汗药,还以为喝的是琼浆玉露,常常惹得行内人发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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