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60多年前，茶馆遍布于江南水乡的大小集镇。据《嘉善县志》记载：民国三十七年（1948）全县有茶馆307家。嘉善的茶馆，大都开设在东起青龙庄、西至福星桥这条长街上，日晖桥头的钱家茶馆、梅祥盛茶馆、小寺桥（今人民桥）顶的吴家茶馆以及火车站的一家春茶馆，
 60多年前，茶馆遍布于江南水乡的大小集镇。据《嘉善县志》记载：“民国三十七年（1948）全县有茶馆307家。”嘉善的茶馆，大都开设在东起青龙庄、西至福星桥这条长街上，日晖桥头的钱家茶馆、“梅祥盛”茶馆、小寺桥（今人民桥）顶的吴家茶馆以及火车站的“一家春”茶馆，都是著名的老字号茶馆。薛风山在清咸丰七年（1857）开业的“山凤轩”茶楼，更是嘉善的顶级茶馆，《嘉善县志》将它列为百年名店。 每天最早开门做生意的就是茶馆。天还未亮，茶馆已经挑灯开张，老虎灶上的水已经烧沸，店堂里点起了耀眼的汽油灯，喝早茶的已经登门，有的还提着灯笼（后半夜电厂停机，路灯不亮，街上一片漆黑）。 有的小孩跟着大人来茶馆，到茶馆来吃早点，甜的咸的吃饱了，喝几口热茶就离开茶馆背着书包上学去了。一直要到旭日东升，街上行人渐渐增多，喝早茶的才陆续离席而去，经商的经商，做工的做工，开始一天的营生。 喝早茶的顾客离开茶馆之时，近郊的农民已经上街，粜米、买小猪，有关生产的大事必须首先操办。若是多收了三五斗，更是怀着喜悦的心情来到繁华的大街，到老字号棉布庄给女人、孩子剪几尺花布，再去腌腊店买条咸鱼、斩点咸肉，然后也喜欢到小茶馆坐坐，于是才落市的茶馆又上市了，常常人头攒动，座无虚席。茶房提着长嘴水壶在人堆里挤来挤去给茶客冲水。 茶房招待非常周到，新春佳节，茶房还会在给茶客沏的绿茶里加几个檀香橄榄的元宝茶，恭贺发财。茶客也出手大方，给茶房几倍于茶资的小费。围坐在一起的农民捧着茶壶闲谈，谈论最多的还是今年的收成。寒冬季节，外面寒风凛冽，茶馆里面却是热气腾腾温暖如春。相识不相识的人们围坐在一起，几个消息灵通人士在作中心发言，周围的人静悄悄地听着，江亚轮在吴淞口沉没，嘉善姚福南谋财害命，这些特大新闻都是在茶馆听到的。所以，到茶馆去喝茶，也称到茶馆去“灵灵市面”。柴米油盐拉家常也好，海阔天空高谈阔论也罢，彼此有啥说啥毫无禁忌，绝对没有人扣你帽子、抓你辫子、打你棍子，比上世纪60年代提倡的“神仙会”还要早几十年。 茶馆还有兼卖早点的，除烧卖、小笼，更有嘉善特色的油煎肉圆团、猪油豆沙胥糕、月糕。只要招呼一声，茶房马上送到。“山凤轩”里的葱猪油炉饼，更受欢迎。炉饼与大饼有点相似，只是好吃多了，也有点像金华酥饼，上世纪80年代还有供应。几位少小离家从大洋彼岸回来省亲的人士，不吃宾馆为他们准备的牛奶和奶油蛋糕，清早起来偏要赶到“山凤轩”去喝一壶早茶，吃几块刚刚出炉的葱猪油炉饼。 茶馆是小贩常来的地方，在茶馆里转来转去做生意。卖香烟的老翁、老妪的提篮里总共才七五三包香烟，常常还要拆开来三根五根零卖，真正是小生意。卖梅子的姑娘的盘子里，有青盐梅子、甘草梅子、糖拌梅子任你挑选。两名卖日用百货的小贩，肥皂、毛巾装了一大袋，剪刀、电筒用绳子串起来挂在身上，手里提着拐棍，在茶馆里摸来摸去做生意。人们买他们的东西照价付铜钿不贪小便宜，从来没有听说过顾客少付铜钿多拿东西。 茶馆也是民间艺人出没的场所，既有说书先生弹三弦、琵琶的评弹说唱，也有边唱边敲小锣，说唱到要紧关子就停下来卖梨膏糖的“小热昏”，更多的是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一拉一唱的绍兴戏，茶客一边闲聊一边听说唱，有的跟着调头不入调地还要哼上几句。 通往各乡镇的轮船和航船都停靠在小寺桥东侧沿岸，那里简直成了轮船码头，乘船的旅客都在小寺桥顶的吴家茶馆里喝茶候船。吴家茶馆也成了船工们的家，空闲时就在茶馆里喝茶聊天，靠河边的几张桌子往往坐满了戴旧毡帽的操绍兴口音的船工。火车站的“一家春”，既是茶馆又是菜馆。那时人们少出门，去上海、杭州更是出远门，往往提前一两小时就赶到火车站。一些旅客就在“一家春”喝茶、吃点心，茶房会帮你去买火车票，到时候会招呼你上月台乘车。 亭桥西侧的茶馆叫“魏塘第一楼”，对面是敌伪时建造的大礼堂，后改称“中山纪念堂”。每逢夏日来临，这家茶楼在纪念堂前的广场上开辟露天茶室，取名“夜花园”。每当夜幕降临，广场上亮着彩色电灯，播放金嗓子周璇唱的流行歌曲，着实吸引人。男女青年在那里喝喝茶、吃吃冷饮、听听音乐，还会跟着广播唱唱《夜上海》和《杭州姑娘》，就像今天的KTV一样，这自是当时青年档次最高的休闲方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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