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里说的罐头肉，不是真正的罐头食品，而是一种水生动物螺蛳。螺蛳的壳很硬，肉在里面，就被一介草民戏称为罐头肉，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因为那时难得有肉吃，每人一个月半斤肉票，开荤的日子常在父母发工资后的礼拜天。因此，把炒螺蛳也算作吃肉了，角把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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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说的罐头肉，不是真正的罐头食品，而是一种水生动物——螺蛳。螺蛳的壳很硬，肉在里面，就被一介草民戏称为罐头肉，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因为那时难得有肉吃，每人一个月半斤肉票，开荤的日子常在父母发工资后的礼拜天。因此，把炒螺蛳也算作吃肉了，角把钱一斤，回家红烧，一嗍，味道不错。螺蛳对我们来说，是困苦岁月难得的廉价荤菜了。 小时候，我就比较喜欢吃螺蛳，家里买了斤把螺蛳红烧，吃饭时用调羹舀几个放在碗中，再夹一个放到嘴边慢慢地嗍。我的堂哥和我奶奶住在一个院子里，他吃螺蛳动作极快，两只手指捏住螺蛳，直接将大头放到嘴里，用力一嗍，“吱溜”一声肉就进到嘴里了，在快到尾巴的地方轻轻一咬，把螺蛳肠子之类留在壳里，恰到好处。不一会儿，他面前的饭桌上空壳螺蛳就堆成个小山似的，可见他不仅是快手，更是高手。 七八岁学会游泳后，夏天就不去菜场买螺蛳了。放暑假，我们一帮小子整天泡在环城河里，拿个木澡盆摸螺蛳、水产(河蚌)。河边的石头缝、桥边的石帮岸不仅有河虾，更多的是螺蛳。青壳螺蛳壳薄肉厚，螺身浑圆，肉质丰腴细腻，吃起来不仅口感好，而且极易吮吸离壳。 其实，水乡人家大都喜欢吃螺蛳。花生米、兰花豆、臭豆腐、炒螺蛳，这“一荤三素”，是禾城老酒鬼的当家菜。只不过这是老底子的下酒菜，现在朋友相聚，过老酒的小菜讲究多了。不过，同学也好，朋友也罢，相约在一起吃杯小酒，有时还会点一份炒螺蛳。 炒螺蛳也是家常菜，锅中倒入适量菜油，油热后爆香老姜，放入螺蛳翻炒，倒入少许料酒，炒匀后加点生抽，喜欢吃辣的放点干辣椒，然后加少许水烧开，等到头部的那片紫红色的吸盘脱落以后，放盐加糖调味，出锅前撒上葱花，鲜香扑鼻，水乡的美味就集中在一个小小的螺蛳壳里，成为真正的罐头肉。在那个食品匮乏生活贫困的年代，天天青菜萝卜雪菜大头菜，来盘炒螺蛳，咸鲜入味，也算改善生活，调调胃口，开顿不错的小荤了。 我下乡后，看到水田里有许多田螺，但从不见有人去捡。乡下人说，田螺肉粗不好吃。我下乡四年，也从未吃过田螺，实在嘴馋就提个防风小灯，借个竹夹去夹黄鳝，或去弄点泥鳅烧烧。我倒不是嫌田螺肉粗，而是田螺姑娘的故事让我不敢胡来，如果误杀了田螺姑娘，那罪孽就大了。 田螺姑娘的传说，很小的时候就听母亲说了。这个因果报应、以身相许的故事，让我牢记在心。母亲常说，好人自有好报，恶人总有恶报，我哪敢妄吃田螺，再馋也不敢碰它。据说，当年王洪文当上副主席后，搞起了小帮派，被毛主席老人家狠批了一通，待在京城无趣，又回到了上海。有一次，王洪文突然心血来潮，想起了要吃田螺，寒冬腊月要农民到水田去摸。田螺是吃到了，估计味道还不错，可下场呢？换个角度说，可能田螺也的确好吃，否则这见过大世面的造反派头头怎么会对田螺情有独钟呢？可见，罐头肉的确是个好东西。 故事归故事，传说归传说。不知何时，嘉兴人也喜欢吃起了田螺。嘉兴人嘴刁，田螺从来不会红烧或酱爆，常吃的是田螺嵌肉。怎么个嵌肉法？就是把买来的田螺用钳子铰去尾部，放进沸水锅中，待熟了之后捞出，将田螺肉挑出来切碎，拌入剁好的猪肉糜里，撒上姜末葱花，调入适量的盐、料酒和白酱油，拌匀后用小勺将肉糜塞回田螺壳内。锅中放油，煸姜片、干辣椒起香，加料酒、鲜酱油和盐，放少许糖大火煮开，转小火煨至入味，出锅后撒上葱花即可。 这道菜，据说肉味鲜嫩，汤味微辣，余味缭绕，回味无穷。嘉兴街头巷尾小饭店都有的点，咪点小酒，上一盘改良的罐头肉，不仅好吃，还实惠。不过，我和同学朋友小聚，从来不点“田螺姑娘”。我只点酱爆螺蛳。 老话说“清明螺，肥似鹅”。清明前后是吃螺蛳的最佳时节，此时的螺蛳肉大肠小，壳中尚无小螺蛳，吃起来滑嫩甘脆、清淡爽口，还不碜牙。前些天，七星的亲戚给我带来了几斤湘家荡的青壳螺蛳，孙女朵朵正好过来。我给她出个谜语：“小小罐，小小盖，小小罐里有碗好小菜。”她没猜出来，等螺蛳炒好端上来一吃，她才恍然大悟。 据说高人们能在“螺蛳壳里做道场”，平头老百姓就在这小小罐头肉里品着油盐酱醋的小日子，也是有滋有味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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