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看到《 麻风缸 》（下称麻文）文，作为一个八十三岁的老人，有话要说。看来作者年事亦高，但似乎比我年轻，难怪有些杜造臆想之嫌。尤其是将早先嘉兴一带的殡葬风俗说得有些野蛮和残酷，胡诌什么活葬、缸葬，据我所知，完全不实。 早先，嘉兴风俗用的殓尸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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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麻风”缸》（下称“麻文”）文，作为一个八十三岁的老人，有话要说。看来作者年事亦高，但似乎比我年轻，难怪有些杜造臆想之嫌。尤其是将早先嘉兴一带的殡葬风俗说得有些野蛮和残酷，胡诌什么“活葬”、“缸葬”，据我所知，完全不实。 早先，嘉兴风俗用的殓尸器具除了棺材，就是荷花缸。其形状有传世照片可证。丰子恺先生老家店面——丰同裕染坊的老照片上左侧那只对合的两只缸就是，可惜上面还少了个小盖头。荷花缸的上下四周塑有黄色佛图和荷叶、荷花。寓意佛说善人死后踏着莲（荷）花升入天堂。这也是人称荷花缸的来由。 需入殓荷花缸的人，旁人给他穿戴停当之后，趁尸体尚未僵直时，帮助起身盘腿而坐，周边用被包楮筋等物支持，放入灵堂，蒙上罩面巾，挂起孝堂布受人膜拜祀祭，做道场，常有三日排场后再入殓的。 在嘉兴一地，僧尼死后火化的极少，大都“坐荷花缸”，以示圆寂——圆满功德和升天。由此，虔诚信佛的善男信女也群起仿效，以死后能坐上荷花缸为荣。 尸体殓入荷花缸时，下垫“拜垫”等物，撒些散石灰，四周用“灯草包”等塞紧，不使移动荷花缸时尸体摇晃，然后盖上大盖和小（顶）盖，考究的用石灰浆弥缝。不知是为了什么，荷花缸只入土半截，一小半露出地面。由于密封较密，尸体腐烂时，臭气不易外溢，要比“薄皮棺材”卫生得多。“麻文”的“缸里死尸早已腐烂，剩下半缸黄土”的说法也有点牵强——土从何来。 麻风病在早年是不治之症，而且会遗传和传染。嘉兴一地用的是隔离法，早先有“风子船”，麻风病患者住在船里生活，“与世隔绝”，靠人施舍和自己做些小竹器过活。而大多数有麻风患者人家是将患者关在屋内供养，任其自生自灭。 “麻文”中还有几处不实： 一、“在死者的手上留个金戒指的”，此举在嘉兴一带是大忌，戒指——枷也，不吉利，有辱死者。倒有在死者临闭气时，用红纸包裹一只金或银制的小菱，塞入死者嘴中，寓意来世“心灵口巧”。穷人家用其他物件包入红纸里塞入死者口中，再穷的、乞丐路毙的，有人会代为讨个“赁材”（柩）入殓，当然就顾不上这许多了。 二、“到（缸）里面去抓蛇”。蛇会咬人，更有“灰狸鞭”、“火赤练”等毒蛇，被咬后要致命的，哪个小孩敢到荷花缸里“抓蛇”？再说也不是只只荷花缸里有蛇。 三、“在（棺材）上面盖起一座小房子”，早先是称“棺材亭子”，只有无知的小孩才叫“小房子”的。亭子四周画有彩色图画，故有“棺材（亭子）上画花给活人看”的讽讥——有点提倡“厚养薄葬”的味道。嘉兴一带不作兴“热葬”，即尸体入殓后即入土安葬。迷信的说法是“有碍门户兴发”。其实是一种孝心，尸骨未寒不忍心掩埋。因此，有钱人家常将棺材停在屋内，几年之后，再择吉日营圹造坟安空。没钱或家中房屋鳅隘，就暂厝郊野，为了防止日晒雨淋就围着棺材造个“亭子”。贫穷人家造不起亭子，就用稻草捆紧遮盖，俗称“茅草棺材”。若干年之后，后代无力造坟营葬，就得敲棺拾骨，将骨殖装入“骨殖甏”内，入土安葬，就称“入土为安了”。“骨殖甏”呈筒状，直径约一尺，高二尺许，上有盖，缸甏店里有售。 行文至此，还得说些离题的“题外话”： 早先嘉兴地区的殡葬文化，可说是丰富多彩，如果撇开迷信内容，有其节哀顺变、祈福等积极意义。如人死后的新丧、接青（神会）、五七断七、除灵升祠、安空的安排合情合理，可以使死者的亲人既可寄托哀思、抚平伤痛，又能逐渐淡化哀伤。如新丧举哀三日，餐餐吃素只可吃烧（白）酒，俗称“吃豆腐饭”，神会时最后一餐可以吃荤吃黄酒，俗称“荤打散”、除灵、升祠、安空时，餐餐吃荤、吃黄酒，而且不作兴哀伤、哭泣。这也可看出嘉兴的先人们代代改革，用睿智创造的殡葬文化。 抗战初，嘉兴的郊外还有星罗棋布的松树坟，蔚然成林，群鸟栖息。如桐乡与海宁交界处的于家埭旁有个大坟，据说是明代名臣于谦家的老坟，树围达成人一抱有余。这种绿色生态景象，距今已六七十年而未见恢复，值得我们深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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