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明代遗存会龙桥上的枫乓藤曾是小镇一道独特的水乡风景。 过桥的路人在桥顶东眺双溪白帆，西望东塔倩影时，总会低头扫视石栏外翠绿的枫乓藤，把观景的余兴归藏到生机盎然的老藤繁叶中。结伴上桥玩耍的小孩趴到石栏上，探身伸手去采几张枫乓藤的绿叶，喊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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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遗存会龙桥上的枫乓藤曾是小镇一道独特的水乡风景。 过桥的路人在桥顶东眺双溪白帆，西望东塔倩影时，总会低头扫视石栏外翠绿的枫乓藤，把观景的余兴归藏到生机盎然的老藤繁叶中。结伴上桥玩耍的小孩趴到石栏上，探身伸手去采几张枫乓藤的绿叶，喊“一二三”，抛向空中，瞪大眼睛看着谁扔的叶子先飘落到水面，叽叽喳喳的童音带给古桥无限的活力。 东来西往行舟的船家，一近桥孔，都会不由自主地抬头盯一眼桥拱下随风摇曳的青藤，眼中流露几分诧异的神色。船头持竹篙的老大，下意识地挥动篙子，用竹梢去拨一下垂向水面的藤条。会龙桥已落在船的身后，“桥廊哪哈生树藤”的余音，在吱咕吱咕的橹声中轻轻回荡。 许多年过去了，会龙桥早已成了水乡的一个记忆。然而，东栅人说起这座老石桥，还是不忘带一句“桥廊有枫乓藤”。年长的更是情不自禁地赞叹：“喔，格藤有点年头哩，兴是兴到来，伊结格果热天公采来好做凉粉，好吃到格来。” 枫乓藤，当年小镇乡间一种常见的野生植物。除了会龙桥上令人注目的枫乓藤外，张家弄里陆家桥的石帮岸边、东杨庙的老墙头壁，镇外村头田埂的垄沟边、老坟头、大树上，都有它悠然生长的身影。 立夏，农家磨麦做塌饼的时节，盘根错节的枫乓藤上挂起了一只只小果子，躲在绿叶丛中，并不起眼。小果子慢慢长成了鸭头梨样的青果。而会龙桥石栏边的枫乓藤果子，早已被捷足先登的顽童采下，合在手掌中，一使劲，青果被挤碎，一股股乳白色的汁水滴到桥中的龙门石上。 这青果的乳汁，就是水乡特有的一种凉粉的源头。 儿时，有一次，听亲妈（祖母）讲她很难忘的一段往事：每到大热天，吴妈回乡下一趟，带来了一些青果子。不晓得伊哪哈七弄八弄，做出了几碗软兮兮、晶亮亮的粉，还专门去孙家花园，挪这些粉放勒篮子里，挂勒井里老半日。打中觉（午睡）后取回，放了点白糖，吃起来甜滋滋，滑溜溜，瀴笃笃，好吃煞。我们忙问：“格是啥呀？”“格叫凉粉，是枫乓果做唉。”亲妈高兴地告诉我们，“就是会龙桥也有的枫乓。” 没有冷饮的年代里，凉粉一词引人遐想。枫乓果好做凉粉，这是我从小听说的。亲妈的赞赏，让我第一次和枫乓藤的特别恩赐有了近距离“接触”。后来，听说吴妈不再在家帮忙，也带走了枫乓果做凉粉的方法。从此，亲妈说，一到热天，就会想起枫乓凉粉，想起吴妈。 老人对枫乓凉粉口感的描述，一直成了我脑海中的一个谜团。因为要核实东栅古桥行门的事，我赶到东栅会龙桥堍的茶馆。向老船匠朱阿炳请教时，一旁的茶客说起了会龙桥上的枫乓藤和枫乓果做凉粉的事。汇农村八十三岁的倪顺根兴致勃勃向我讲述了枫乓凉粉的做法：枫乓果切开，挖出白色的果肉，去掉黑子，用布包起挤出汁水；将备好的新鲜茨菇叶梗折断，让叶水滴进枫乓果汁里，边滴边用筷子搅动，枫乓果汁就像豆浆点卤变豆腐一样地结起来（凝固）成了凉粉。我听得直呼：“太好了！”茶客插嘴：“芋艿叶也能点浆。”“放糖当冷饮，浇酱油当小菜，好吃。” 自然界的恩泽，水乡人的聪慧，成就了两种植物汁的转化反应，演变成炎夏中的一道美味——凉粉。它就像今天行销于市的甜果冻，却没有一丝化学添加剂。纯天然的绿色食品，怎不叫水乡人回味无穷？ 今天，不光会龙桥与枫乓藤一起消失了，连乡村间这老藤也无影无踪了。枫乓藤的写法我也只是以谐音而就，它属何种何科植物，学名为何，我至今未能弄个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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