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从前新年里，去亲戚家拜年，手把子（即礼物）基本上是约定俗成固定的，只有一尺糕，如果有亲近的长辈，如外公外婆、娘舅舅妈、寄拜爷寄拜娘等，另外再买点酥糖、冬瓜糖之类咬得开嚼得动的东西。回来时，亲戚家通常不回送东西，但如果带小孩子去，则给一根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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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新年里，去亲戚家拜年，手把子（即礼物）基本上是约定俗成固定的，只有一尺糕，如果有亲近的长辈，如外公外婆、娘舅舅妈、寄拜爷寄拜娘等，另外再买点酥糖、冬瓜糖之类咬得开嚼得动的东西。回来时，亲戚家通常不回送东西，但如果带小孩子去，则给一根甘蔗，以表疼爱之意。 这一风俗在桐乡一带农村由来已久，买甘蔗送小客人便成了过年的准备工作之一。因为凡是人家总有亲戚，都有小客人可能来拜年，所以新年前每户人家都要准备一二扎甘蔗。“紫皮甘蔗出塘栖”，余杭县塘栖镇真是个好地方，除了枇杷、荸荠之外，还出产甘蔗，青皮、紫皮均有。腊月廿三小年过后，塘栖蔗农便摇着木船，沿着运河，到崇德、桐乡一带来卖甘蔗，每到一个小集镇，甚至看见一个河埠头，都会停下来吆喝。我小时候，家门前的河港里经常有甘蔗船摇过，都是由西向东的，大船四个人，小船两个人。母亲常说“甘蔗船上饿勿杀人”，甘蔗既可以解渴，也可以充饥，很少有人能一下子吃掉一根甘蔗的。甘蔗零卖以根论，年底卖甘蔗，则以扎为单位，一扎十根，以蔗叶捆扎，在蔀头处和梢头处扎紧，路近的，一拎就走，路远的，则掮在肩上。我家东面不远即是龙王庙小集镇，早市很闹猛，每到年底，经常看见出早市回来的农民或拎或掮，边走边说：“今朝来了三只甘蔗船，便宜得来！” 挑选甘蔗，是有点窍门的。蔗农捆扎时，往往把小甘蔗藏在中间，一般每扎总有两三根，外面的甘蔗越大，里面的甘蔗往往越小。送小客人，甘蔗太大，用不着，太小，拿不出手，最好是不大不小的，所以大小均匀的最好卖。我小时候，甘蔗的价格长期停留在一元钱一扎，平均是一毛钱一根，在当时，也算是比较贵的。甘蔗买来后，要藏在柴草里，因为甘蔗怕冷，稍不留心就要被冻掉，冻掉的甘蔗味道大变，有一股酸味，吃又吃不得，丢掉又勿舍得。 从前的小孩子，零食很少，水果更少，许多小孩子走十来里路去亲戚家拜年，是冲着那根甘蔗去的，饭吃好，便急着要回家，其实是等亲戚家给他一根甘蔗，倘若亲戚家没有给他甘蔗，他会非常失望，无精打采地回家，被认为是最大的怠慢。 甘蔗扛回家后，大人们也不一定会马上给孩子们吃，因为还要记着自家也要拿甘蔗回送小客人的。只有到了正月半，新年已罢，不会再有客人来拜年了，才准许小孩子从柴草堆里拿出来，洗净剪成节，分了吃，但这时候的甘蔗，往往也开始要烂了。 有一年，我跟着祖父去姑奶奶家拜年，回来时，姑奶奶踮着小脚追出来，送给我一根甘蔗，我掮起就跑。姑奶奶家很远，中间要走很长一段新筑的机耕路，掮着掮着，觉得无聊起来，就拎着甘蔗梢拖着走，不想遇到一个坎坷，甘蔗被拦腰折断，祖父可惜之余，拿去河边洗了洗，丢给我半截，叫我吃了算了。他左手一根老烟杆，右手半根甘蔗，祖孙俩一前一后，慢慢地走。那天天气很好，正是中午，有些热，又是刚吃过饭，有些渴，吃着这半截甘蔗，感觉真是甜。现在四十多年过去了，那情景却好像就还在眼前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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