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桑果学名叫桑葚，我们乡下人叫它乌多。这是个很形象的叫法，桑葚成熟的时候，颜色乌紫乌紫的，一簇簇的挂满桑条，真是又乌又多。熟透的时候掉下来，桑树底下满地都是，也是又乌又多。 我小时候，其实也只是二三十年前，水果没有像现在那样一年四季都有，鲜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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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果学名叫桑葚，我们乡下人叫它乌多。这是个很形象的叫法，桑葚成熟的时候，颜色乌紫乌紫的，一簇簇的挂满桑条，真是又乌又多。熟透的时候掉下来，桑树底下满地都是，也是又乌又多。 我小时候，其实也只是二三十年前，水果没有像现在那样一年四季都有，鲜荔枝、菠萝蜜等连见也没见过，苹果、梨子也是稀罕之物，难得一尝。暮春四月，桃子还青，枇杷要等到蚕罢上市，而这时才开始育蚕，小孩子嘴里淡得发腻，恰好乌多成熟了，而且它是唯一的不要花钱买、唯一的采了不被大人训斥的果品，可以不受任何限制地大吃特吃。这段时间，上学也比往常要早，为的是能在路上采乌多吃。摘一张大桑叶，折一个尖角包，或者叠一个蒲鞋包，用来盛放紫红的乌多，一边走，一边吃，味道又鲜又甜。到校上课时，老师们看到的是一张张同样赤紫嘴唇和乌黑牙齿的小脸，不禁哑然失笑，还不忘取笑一句：“吃得来像只鸡屁股！”上海来的女老师是一名女知青，她笑得最文雅，通常是“叽哩哩”一声，说上一句：“回屋里到镜子前面照一照，看看像啥样子？真是好看煞脱了。”其实她自己也很喜欢吃乌多，每天我们小孩子轮流着采给她一小包吃，她兴高采烈的，不过她吃时的模样很特别，为了不让嘴唇染紫，她总是微张着嘴唇，轻轻用牙一瞌就吞进去了。 放学后割羊草时是我们孩子采乌多最欢乐的辰光。拣一株乌多长得特多的雌桑，我们习惯上叫乌多桑的，像鸟儿一样蹲在丫枝间，从容不迫地挑选那些颜色最紫、个儿最大的乌多，采一颗，吃一颗，边吃边跨在桑树枝上晃桑枝条儿，一晃一晃的，很舒服。吃够了，玩腻了，天也不早了，匆匆忙忙地割几把蚕豆梢，再心急火燎地割几把青草罩盖一下，回家交差去了。 乌多吃得多了，也吃出些学问来。未熟透的红乌多，味道要鲜，但有点酸；熟透了的紫乌多，汁水多，而且甜；极少极少的白乌多，个儿特大，是万不能吃的，我们叫它“几（鬼）乌多”。未嫁接的野桑上长出来的乌多，个儿细长，且有芒刺，味道特别鲜，但也很酸。最好吃的当是哺桑上的乌多，哺桑非常高大，一般是种在河边或高岗上的，寿命极长，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都有。哺桑乌多个儿大，汁水多，味道又鲜又甜，而且一点也不酸，我们叫它“牛奶乌多”，缺点是长得极少，东一颗西一颗的，长在高处的采不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麻雀“叽叽喳喳”地啄食。现在农村里哺桑极少了，这种乌多中的极品很难品尝到了。 前几年，有人尝试将乌多作为珍果搬进了宾馆饭店的大雅之堂，我有幸品尝了一回。那天，酒足饭饱后，服务小姐端上一盘水果来，盘是高足白瓷，盛放的是乌紫乌紫的乌多，十分醒目。这是我看到过的最上档次的乌多，一尝，味道还不错，但总比不上小时候现采现吃的那样鲜美，更缺少那种蹲在桑树上一手托着桑叶折成的尖角包，一手采摘的无法言说的韵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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