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山药在桐乡，仅在运河塘以东有零星种植，塘西绝少。有一次我与几个塘西的朋友闲谈，不经意间说起了山药，他们中大多数人竟然不知道有这种东西，更不必说吃过了。我想，桐乡地域不大，现在人们交流又那么频繁，总不至于如此吧。也许他们不是没看到过，只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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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药在桐乡，仅在运河塘以东有零星种植，塘西绝少。有一次我与几个塘西的朋友闲谈，不经意间说起了山药，他们中大多数人竟然不知道有这种东西，更不必说吃过了。我想，桐乡地域不大，现在人们交流又那么频繁，总不至于如此吧。也许他们不是没看到过，只是没有留心罢了。
山药这东西为什么只在塘东一带种植，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们塘东就有了，夏天摇长在藤上的山药卵子，冬天掘深藏在地底下的山药，印象都很深。那时是集体生产，生产队里是不种山药的，只在少数人家的自留地上种一些。我家是年年种的，我祖父非常喜欢这东西，说从他祖父这一辈起就种山药了，不能断。
山药是初春排种的。山药的种子培育起来很烦难，不像青菜萝卜，一撒下去就是茂密一片，所谓山药种，其实就是从去年掘出来的山药上切下来的根，去年一棵，今年还是一棵，特别瘦长的才可切成两截做两棵。所以一旦种了山药，得年年种才是。有些人家即使想种，没有根也只能眼睁着看。山药生长期很短，清明以后，天气渐热，雨水渐多，苗一出土，就日夜见长。不出一周，山药藤就爬上棚了，到初夏，山药棚已被藤蔓攀爬得严严实实。这时候也是山药块根疯长的时期，倘若雨水调匀，泥土湿润，那么地下的山药肯定长得又长又粗，而且表皮很光滑；如果伏旱严重，山药藤便会呈现焦黄的颜色，山药也长不大。白露时节，山药就已长足了，可以拆山药棚了，地上面还来得及种一季萝卜或小青菜。 掘山药是在冬天，挑选几个连晴的日子，拔去上面残存的萝卜、小青菜，轻轻拨开上面干燥的泥土，就会露出山药根部，顺着这个轻轻掘下去，就会看到一株形状饱满、长着稀疏根须的山药。掘山药是专门有一样工具的，叫山药锹子，长柄，刀口呈弧形，一锹下去，能带上土来。掘时动作要轻，要有耐心，因为山药深藏于地底下，看不见，一旦锹子不小心碰到山药，便断了，如奶的汁水流出来了，而且弄得很脏，要卖没卖相，自家吃也蛮浪费工夫的。所以掘山药虽然是一桩农活，却不仅可看出一个人的技巧和功夫，也可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和涵养来。倘若一个毛头小伙子或一个糙皮货（俗称性格暴烈、只会蛮力气干活的人）去掘山药，十株九断，地上满是白山药（掘断流汁的山药）。我父亲很会掘山药，极少有掘断掘破的，我曾试着掘过几棵，却掘断的多，所以这不是适宜年轻人干的活。掘山药也是一桩蛮有情趣的活，晴好的日子里，冬日高照，暖洋洋的，没有风，慢慢地掘，累了，抽一支烟，看着那一株粗壮的山药，心里会感到很满足的。 烧山药先要削皮，带皮烧也是可以吃的，但不入味。削皮比较麻烦，因为山药汁非常滑润，也容易弄脏，所以最好是先蒸熟了再剥皮。先将整株山药洗净，切成段，像小孩吃的甘蔗，放于盘子蒸熟再剥。我小时候，出了名的有耐心，一坐下来就是小半天，所以家里常叫我干这活儿。山药皮其实是一张膜，非常薄的，剥起来须十分小心才是。剥好后的山药，洁白如玉，圆圆的，叠放于盆子里，很好看，用肉油或鸡油一焖，又糯又香，口感又很沙，味道妙极了，呈糊状的汤，味道更美。 硖石、屠甸一带，新年有吃山药的风俗，说新年里吃了山药，一年就不吃药，所以在年前，山药很好卖。卖山药很考究，先要称好，有一斤的，也有两斤的，再用稻草扎好，可以拎起来，很方便。我小时候，一到腊月，就会看到祖父从稻柴堆里取出山药，称好扎好，晚上结伴摇船去硖石镇上卖。 我们那里过年也有吃山药的习惯。从我懂事起，我家除夕那天有三道菜从没少过，一道是猪肚肠，一道是丝粉，还有一道就是山药。小时候，祖母说猪肚肠、丝粉是越吃越长，年三十吃了山药，一年勿吃药。现在，我母亲也这么做，也这么说，年年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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